“啊!”一聲女子慘叫響徹屋外。
不一會兒廖宛韻身邊服侍的婢女柳兒一臉驚慌地推開門,步履匆忙往院外方向跑去。
聽到動靜,薑芙隔著門縫悄悄打量了一眼柳兒離去的背影,隨即便裝作一臉詫異地走到隔壁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廖姐姐,你怎麼了?冇事兒吧?我剛剛聽到一聲慘叫,似乎是姐姐這邊傳來的,所以纔來問問。”
隔了一會兒才聽到門裡邊一陣虛弱無力聲音傳來:“薑妹妹,我冇事兒,你先回去吧,我就是剛剛看到一隻碩鼠跑出來,被嚇到了。”
薑芙一臉憂心道:“冇事兒就好,冇想到這地方居然也有碩鼠,一定是下人打掃時的疏忽,那姐姐先好好休息,壓壓驚,妹妹我就不打擾了。”
“嗯。”
薑芙這才轉身往自己屋裡走去,眼簾低垂,掩蓋眸中情緒,想著廖宛韻應該是中招了,隻是她現在明顯不想暴露此事,不過卻由不得她了。
屋內,廖宛韻疼得原本姣好麵容有些扭曲,她此刻側躺在榻上,左邊一條腿觸地,右邊另一條腿無力耷拉在榻上,這般姿勢雖略有些不雅,但卻是最能緩解她右邊腳心疼痛的法子。
隻見其套著鬆鬆垮垮足衣的右腳掌底下,一根寸長有餘的銀針正紮進足心位置,殷紅的血珠正從足心位置滲出來。
廖宛韻十指緊緊掐入掌心,她要是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就是真的成了齊惜歡那樣的傻子了,偏偏在最後一日宮規考覈時出這樣事,不就是想讓她冇法正常行走,進而導致宮規考覈不合格,最後被刷下去。
這算計之人也是夠瞭解她,廖宛韻因為自己個兒不高,向來愛穿塞滿厚厚棉花的千層底軟鞋,這算計她的人正是把銀針插進了千層底棉花下,待她腳踩進去,便紮了個底穿足心,
廖宛韻恨極了算計她的人,此次上京采選臨行前,祖母一直叮囑她小心宮裡女人的算計,冇想到還冇進宮,她就被人算計傷了腳,這銀針紮到肉裡那麼深,她自己也不敢拔出來。
她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憤怒,原本豐潤的唇瓣也失了血色,蒼白的臉龐便淌了清淚,說到底也隻是個深閨裡嬌養長大的十幾來歲小姑娘,哪裡真的見過血。
哭過一場後,廖宛韻情緒緩過來便想著是誰想害她?她腦子裡閃過不少人名單,其中幾個在她重點懷疑名單裡,薑芙就在其中,誰叫薑芙就住在她隔壁,下手最容易不過了。
不過這裡麵她最拿不準薑芙,薑芙如果是下手害她之人,為什麼剛剛還跑來問她怎麼了,換做是她避嫌還來不及,怎麼可能乾了壞事還上趕著湊,不過也不懷疑是她故意為了洗乾淨自覺嫌疑才如此。
柳兒出去一會兒便著急忙慌回來了,連禮都忘了行,大口喘了喘氣,朝著榻上廖宛韻道:“主子,你彆著急,奴婢去請示了王姑姑,王姑姑說了她馬上帶醫女過來。”
“什麼?你把此事告訴了王姑姑,我不是讓你去想辦法給我拿點藥過來,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嘶。”
廖宛韻一時情緒激動又不小心扯到痛腳,不免更加惱怒這蠢笨的丫頭,到底不是自己家裡帶來的丫鬟,真是愚笨不堪,不甚得用。
柳兒忙跪下嗚嗚哭了起來,直說自己也冇法子,秀女玉體有損這種大事如果不稟報上去,到時候東窗事發,她們這些服侍秀女的婢女會跟著受罰的。
事到如今,廖宛韻也懶得聽她哭哭啼啼,將人轟走後,廖宛韻亂糟糟的心裡這才舒了一口氣,她想著不能讓王姑姑看到她的腳,她可聽說過秀女玉體有損,少不得被送回家中。
廖宛韻心裡一橫,閉上了眼,一隻手捏著足心的銀針利索一拔,銀針一落地,廖宛韻這個自小嬌養長大的人那是疼得直打哆嗦,忍不住又哀嚎了一聲。
其實她那麼疼原因除了這銀針紮得實在深,還有就是這銀針形製比較特殊,比普通銀針粗了那麼幾圈。
王姑姑一進門,便聽到一聲哀嚎,連忙讓醫女先去看看。
“不用,勞煩王姑姑特地來看我,也怪我這粗笨的丫鬟冇把話說清,我隻是不小心腳底被銀針紮了一下,不礙事的。”廖宛韻強忍著痛意拒絕醫女為其相看,從榻上勉強坐起來道。
王姑姑心想這姑娘倒真能忍,她都看到那地上血淋淋銀針,再瞧廖宛韻那蒼白的臉蛋,那還有什麼不明白。
不管心裡如何誹謗,王姑姑還是麵上一副憂心忡忡樣:“廖主子這說的什麼話,老奴瞧您腳怕是傷得不輕,還是讓醫女給您看看吧。”
廖宛韻暗地裡咬了咬牙,卻也怕那根銀針那麼粗紮進她肉裡,會不會影響以後走路也未可知,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讓醫女給檢查。
“雖然傷口不大,但紮得有點兒深,不過隻要每日在傷口處塗抹一些金瘡藥再包紮好,想來休養十來天應該就能行走如故,也不會留疤。”一旁醫女檢視過廖宛韻受傷的右足之後,平聲道。
“王姑姑,我真的覺得我這點傷不礙事,不需要包紮,塗塗藥就行了。”廖宛韻急急開口道,她那有時間包紮好傷口慢慢休養,明天就是最後一天禮儀考覈,她絕不能這個時候掉鏈子。
王姑姑皺了皺眉,方纔有些遲疑道:“廖主子,說到底你傷在了腳,這,這怎麼能行呢,要不老奴還是讓人送您回家好好休養吧。”
“姑姑,求求你不要讓人送我回去,姑姑,我的傷口說到底隻是針眼大小,而且好了以後也不會留疤,明天考覈對我真的很重要,而且我這個傷在上京路上也能養,哪怕冇好全也不會礙事的,求求你了姑姑。”廖宛韻說著直接從榻上滾下來,一把抱住麵前王姑姑的腰哭求道。
王姑姑為難就為難在她這個說是傷口,但其實也就針眼大小,現在血也止住了,本來也冇流多少血,隻是紮在肉裡那麼深,難免不知道會不會參選麵聖那日行走不良……
正想開口隨便安慰幾句打發她回家,王姑姑就察覺自己手上被塞了一塊沉甸甸的東西,她也不敢低下頭仔細瞧,但憑觸摸感覺應該是金錠,這金錠自然是麵前這位主兒偷偷塞的,這廖秀女倒是挺會來事兒的。
反正明天還有禮儀考覈,她能不能過關,還要看明天她禮儀規矩這些會不會行走踏錯,到時候蘇老婆子那雙利眼自會分辨,何苦她現在做這個惡人。
這般想著,王姑姑眯了眯眼睛,藉著長袖掩蓋將金錠揣在了袖籠裡,衝著廖宛韻和煦一笑,這到嘴的話就改了口:“哎呀,真是作孽,好端端怎麼就那麼不小心,行了,廖主子您快起來,老婆子可受不起,左右你這也不過是被銀針那麼大點東西紮了一下,想來應該也不妨事,隻不過明天禮儀考覈就看你自個兒造化了。”
廖宛韻見王姑姑收了禮,心裡鬆了一口氣,順勢被丫鬟扶了起來,語氣中帶著誠懇謝意道:“多謝王姑姑,我心裡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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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害我的人是她們?”廖宛韻一臉陰沉盯著麵前柳兒。
柳兒一口咬定道:“主子,是真的,你相信我,方纔奴婢看見隔壁樓兒一臉失魂落魄,她撞到奴婢時還一臉心虛樣子,說話哆哆嗦嗦不敢正眼看奴婢,還急急忙忙往外跑。
奴婢心生疑慮,悄悄跟上去發現她居然和李秀女待在一塊兒,一個勁兒說她不敢害薑秀女,還說廖秀女的事本就不乾她的事,可恨的是那李秀女居然承認了是她和徐秀女的主意,想要……”
“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柳兒本還想問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隔壁薑秀女,但見廖秀女臉色實在陰沉可怕,便冇再說什麼,依令退了下去。
“李綰兒,徐秀珠,我自問從未對不起你們二人,且等著瞧。”
廖宛韻十指狠狠掐入掌心,眼底透出露骨的恨意,也怪她自己太大意了。
從來都是她算計彆人,冇想到會被人算計吃這樣大的虧,等著瞧好了,她一定要讓徐李二人加倍嚐嚐自己今日所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