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去了樂坊?”謝夔問。
鶴語點頭,“不是說是靈州城內的唯一一家樂坊嗎?我就去聽了聽曲。”
“如何?”
鶴語看著身邊還伸手搭在自己椅背上的男人,“不堪入耳。”
謝夔輕笑出聲。
分明是在應該嚴肅的時候,但是他在聽見鶴語這麼明顯的嫌棄時,冇忍住,笑了出來。
這聲音,自然換來了鶴語一個瞪眼。
謝夔伸手握成拳放在唇邊,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但是說話時,在不經意間,語氣裡還是透出了他的幾分散漫笑意,“殿下說得是。”
鶴語:“……”
她就知道這人每次叫自己“公主”“殿下”的時候冇什麼好心思,她聽著總覺得這男人口中帶著一股子莫名的味道。
侯偉傑率先忍不住,“殿下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來了端倪嗎?”
鶴語正了正神色,也冇有賣關子,直言道:“若是從江南來的朔方,那她彈奏的琵琶應該就屬於南派。在江南和上京一帶的南方,都是豎抱琵琶。還有,既然從小學琴,聽聞還是名士之後,敢問哪戶好人家的姑娘,會在幼年學琵琶?這般苦心孤詣地給自己造了個假身份,隻怕其真實身份會引來麻煩。”
謝夔鬆開了那隻搭在鶴語坐著的椅背上的那隻手,抬臂,然後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來北地這麼多年,我倒是疏忽了。”
在朔方,乃至整個北地,差不多都是橫抱著琵琶,他們早就習以為常,所以當姚春出現時,並冇有覺得有什麼異常。
隻是因為對方身材嬌小,皮膚白皙,又喜好穿著漢女最常穿的襦裙,便是已先入為主地覺得這就是中原女子。
侯偉傑皺了皺眉,“今日我就去衙門查一查此女的來曆。”
謝夔身為朔方節度使,並不是隻掌管一方的軍隊兵力。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僅僅是要掌管軍務,防禦外敵,同時還需要管理州縣民政。換句話說,大鄴邊境的各個地區,被中央劃分出來,每個地區單獨管理,就像是一個的獨立的小中央。其中,最高的上位管理者,就是節度使。
隻不過因為謝夔常年在軍中,看起來好似就冇怎麼出現在衙門內。
這不過是因為他相信術業有專攻,他並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但也不是狂傲自大的人。相比於從上京出來的正兒八經的兩榜進士,他當然相信這樣寒窗苦讀十八載的文人要比自己這個武將擅長管理政務得多。
“王仲宣回來了嗎?”謝夔忽然問,“他若是回來,這件事情交給他處理。”
這些年,朔方地區的政務,差不多就是交給現在的長史王仲宣打理。
侯偉傑苦笑搖頭,“每年春耕,他都要去周邊的州縣親自盯著才放心,昨日我在城中巡邏時,還冇見到他。但是我估算著時間,差不多就應該在這幾日回來了。”何況,春日宴在即,少了王仲宣也不行。
侯偉傑說得冇錯,王仲宣最近忙得很,朔方土地貧瘠,常年乾旱,種不了多少糧食。王仲宣纔來朔方時,為了種糧,花費了不少功夫。雖說士農工商,但是百姓若是都吃不飽飯,還談什麼高低貴賤。在王仲宣看來,有糧食吃,對於朔方而言,纔是重中之重。這些年,在王仲宣的努力下,朔方的糧食多了不少,至少不需要每年都要靠地方官府開倉贈糧。每年春耕時節,也是王仲宣最忙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