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
直至泥地上的血水,漸漸被沖刷乾淨,司虎才抖著兩條手臂,緩緩鬆開。
周洛艱難地癱倒在地,抱著樸刀,依然忍不住地打顫。地麵上奄奄一息的周遵,也睜開眼睛,露出歡喜的神色。
徐牧扔了半截哨棍,艱難喘了口大氣,側頭一看,發現薑采薇還死死握著柴刀,緊張地站在他旁邊。
“死了的。”徐牧露出輕柔的笑容。
他何嘗不知道,薑采薇是怕他出事情,才一直跟在他身邊,但一個弱女子拿著把破柴刀,又能做些什麼。
薑采薇紅著眼睛,急忙跑回馬車,翻出了金瘡藥,挨個開始塗抹起來。
“司虎,你……他娘力氣真大。”徐牧聲音興奮,當初的選擇冇有錯,冇有拋開司虎,這簡直是押對了重寶。
“牧、牧哥兒,我餓了。”司虎大字形攤開,睡在泥地上,重新恢複了甕聲甕氣的聲音。
“哈哈,好!等會我親自給你烤餅子。”
“周洛,你堂兄冇事的吧?”
“東家放心,都檢查過了,幸好虎哥兒出手得早,都是些外傷。”
徐牧鬆了口氣,撐著起了身子,好奇地往地上的虎屍走去。
虎屍倒是冇什麼太大不同,可怖的是,這虎屍的上半身,都快被司虎箍成了凹形,連著那雙虎眼,也鼓得可怕。
“周洛,和我把虎屍扛上車。”
徐牧尋思著,這麼大一頭老虎,虎屍怎麼著也能賣些銀子。
放了虎屍,周洛按著徐牧的吩咐,提了一盞馬燈,迅速往前尋找淺灘。
約有一個多時辰,周洛才驚喜走回。
“東家,有灘兒,不過水還有些深的。”
“顧不得了。”
徐牧不敢再耽誤,即便止住了血,周遵的傷刻不容緩,再說,又跳出一頭吊睛猛虎的話,恐怕真要等死了。
催促一番後,三輛馬車涉險趟過溪河,連夜往河州趕去。
……
“這是、這是大蟲?”
“幾位當真是好漢。”
天明時分,徐牧一行人剛入得河州城門,馬車上綁著的黃斑巨虎,便引起了陣陣驚呼。
“謬讚,不過是撿來的虎屍。”徐牧微微皺眉,這等年頭,低調些總是冇錯的。
而且,徐牧還有點私心,若是被人發現是司虎箍死的,要拉攏走怎麼辦?
雖然說和司虎有一番情義在,但這些東西,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將虎屍拉到肉鋪,連徐牧也冇想到,賣了將近一百兩銀子,喜得司虎差點要嗷嗷大叫。
“周洛,去抓藥吧,記得多抓幾副。”客棧裡,看著轉危為安的周遵,徐牧長長鬆了口氣。
“東家,我誤了活計……這月便不要工錢了。”周遵臉色黯然。
實則,他是怕徐牧會把他趕走,畢竟被老虎刨開的傷口,起碼要休息半月。
這年頭都是如此,東家老爺們,都不會養廢人。
“彆胡說。”徐牧露出笑容,“你好生休養,這月的工錢嘛……”
周遵臉色變得緊張。
“賣虎屍分你十兩,這月再加一兩銀子,攏共十三兩,讓你婆娘給你做些好吃的。”
周遵昂起的頭,瞬間虎目迸淚。
“周洛,你留在客棧,看好你家堂兄。”
“東家,曉得了。”
賣虎屍,各分了十兩銀子,這樣的東家去哪裡找,周洛已經巴不得快點回到四通路,把這等好訊息告訴自家婆娘。
“牧哥兒,咱去哪?”大街上,司虎舒服地嚼著兩張油餅,吃得滿嘴油光。
“采薇,你舊時的兩位丫鬟,住在何處?”
來河州的目的,便是收糧,若是那兩個丫鬟的村子近些,這倒剛好順路了。
“徐郎,她們來過信兒,住在河州幾裡外的右坡村。”薑采薇脆生生地開口,拿著油餅,也隻敢小口小口的咬,怕被徐牧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