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剛纔挑禮物,也不敢多拿,隻選了兩匹普通的麻布,最後,還是徐牧幫著選了兩條好肉。
“那便過去。”徐牧笑著應道。
周遵傷了,再加上原本人手也不夠,若是能拉來幾戶人家搬遷到酒坊莊子,不失為一趟好路程。
司虎抹了抹手,匆匆駕來馬車,未等徐牧開口,便已經催促著老馬,駛出了河州城。
比起望州,河州安定的模樣,可要好太多了,至少冇有難民圍城,至少沿途走過的百姓,臉色也不見得都是蠟黃。
所以,對於這次的河州收糧,徐牧充滿了信心。
沿途過去,詢問了三兩路人,才尋到了右坡村的方向。
大紀並冇有門牌的概念,若是想找人,隻能說出對方的名字諢號,當然,還不一定馬上能找得到。
至少花了半柱香的時間,攏共兩錢碎銀,徐牧三人終於打聽到兩個小丫鬟的下落。
“一個嫁給了屠子,一個嫁給了書生,這倒是稀奇。”
北方幾十萬難民惶惶南下,不僅給灰色產業注入了新血,另外,許多半生不娶的老騾夫,也難得娶上了婢妻。
薑采薇的兩個丫頭,算是運氣不錯,隻是賣了身契嫁人,並未被拐到清館窯子裡。
“先去哪家?”徐牧抬頭瞅了瞅天色,細聲發問。
兩個丫鬟,一個住村頭,一個住村尾。
“徐郎,屠子那邊……的。”薑采薇語氣有些焦急。
大紀屠子的名聲,和棍夫一樣,是爛到泥巴地裡的營生。
屠子,即是屠夫,但不同於城裡的肉鋪,鄉野小村的屠子,大抵是收些獵人的小獸,剝皮剁肉賣銀子。
再加上屠子往往都是酒鬼,賣出去的,都不夠自個下酒的。這樣的營生,很多時候都是入不敷出。
三人踏著腳步,踩在泥濘不堪的村道上,不多時,便走到了一家破爛不堪的屋頭前。
司虎扯了扯褲腰帶,好讓那把樸刀顯眼一些,這才抬起了手,叩響柴扉木門。
哐——
木門被重重推開,一個頭髮糟亂的中年漢子,罵罵咧咧地探出了頭。
“做甚?”
“春荷可在家?”薑采薇走前兩步,聲音焦急。
“春荷?哦,那賤人好似是叫這個。”大漢灌了口酒,踉踉蹌蹌坐在地上,繼而露出微微的猙獰。
“不過,你們要想打樁兒,可慢了些,昨日剛好埋了。那小賤人是個臟命,一個柳病挺不過去,便跪在床上哭,哭了幾日便死了。”
“二位爺過兩日再來,如何?我準備入城再尋個婢妻。”
徐牧身子微微發顫,旁邊的薑采薇,已經有淚水滑到臉龐。
“司虎。”
早已經迫不及待的司虎,惱怒地要朝著大漢衝去。
卻不料,薑采薇已經先前一步,拾起了一塊石頭,紅著眼睛朝醉醺醺的大漢砸下。
大漢鼓著眼睛,神態僵了一會,一下子摔到地上。
“牧、牧哥兒,我還打不打?”
“打斷兩條腿。”
徐牧心頭髮澀,走過去將薑采薇扶起。
國之將亡,民事哀苦。
這吃人的世道,都快把人的骨頭嚼爛了。
“徐郎,春荷死了的。”薑采薇撐著身子,哭得無比淒涼。
徐牧能夠想象,當初一主二仆從北麵逃難而下,是何等的生死相照。
“先去村尾那邊看看吧。”
這一句,終於讓薑采薇驀然驚醒,急忙往村尾方向跑去。
“牧哥兒,書生……應當不會做那些事了吧?”抹去拳頭的血跡,司虎語氣發沉。
“我也不知道。”
徐牧歎了口氣,招呼了一聲,和司虎兩人跟在薑采薇後麵,匆匆走向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