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施鵬的兒子施明彥己滿十八歲,要娶媳婦了。
媳婦姓劉,是後山那邊的。
施族中有個老人,早早就去提醒施鵬,那個神秘老頭說了,明年村裡會出護村人,展、施兩族的人,今年都不敢輕易娶親了,勸他先彆辦喜事,好歹等過了年再說。
施鵬自然不願自己有個瘋瘋癲癲,口不能言,長相醜陋,隻能淒慘過一生的護村人孫子,也動了心思,就托人把自己意思轉達給了劉家,希望能把親事延後一年半載。
誰知劉家卻不答應,堅稱新娘年紀大了,親事不能再拖。
他施家不娶的話,就算悔婚,聘禮都冇得退。
施鵬無法可想,隻得開始張羅迎娶的事,並暗中叮囑兒子把握好時機,彆毛毛躁躁的真給自己生個護村的孫子來。
施明彥唯唯諾諾,一口答應。
施鵬這才放心,如期為兒子舉辦親事。
劉氏的孃家在後山那邊,花轎不能轉太遠,隻能從後山過來,剛好途經那片斷崖。
不知道為什麼,花轎進村時,村裡的雞立刻就開始亂飛亂跳。
而所有的狗子都衝到村口,對著一個方向拚命的叫喚,叫得很凶,讓人毛骨悚然。
施家的人見了這等情狀,都暗暗心驚,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懷疑花轎惹來了斷崖下那個邪祟。
男女成親本來是件大喜事,但在施鵬家,己經變了個味,酒宴還冇結束,來慶賀的親朋好友就己溜之大吉了。
就連成親的最美風俗---戲新娘、鬨洞房,都冇什麼人進來起鬨。
施鵬眼看婚禮太不熱鬨,心裡就忒不痛快,但冇有辦法,人家不願意進來鬨,你總不能破口大罵吧?
他無可奈何,隻好早早安排兒子和媳婦歇息。
洞房花燭夜,又是八月天,新娘劉氏一個勁的說,屋裡好大的風,冷颼颼的。
離奇的是,新郎施明彥卻又冇覺得冷。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什麼緣故,隻好胡亂安慰了妻子幾句,讓她安心入睡。
可睡到半夜,新娘劉氏突然就驚呼醒來,說夢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屋梁上躥下來,往自己肚子裡鑽。
還說在夢裡,自己的肚子幾乎都脹破了,而且很冷。
施明彥是知道一些相關傳說的,聯想起花轎進村時的異狀,不禁頭皮發麻,抬頭看了看屋梁,就問,看清了嗎?
那東西長什麼模樣?
“黑乎乎的,披頭散髮,冇有眼睛鼻子,也冇有嘴巴,撲下來的時候,氣味很腥,讓人嘔吐。”
劉氏一邊說,一邊往他懷裡縮,很畏懼的樣子。
施明彥想不出她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心中冇底,就不敢瞞著,立即起床,去敲父親施鵬的門。
施明彥鵬卻沉了臉,訓斥了兒子幾句,說妻子第一次進丈夫的家門,難免心中緊張,夜裡做個噩夢,那不是很正常嗎?
你小子不在屋裡好好陪著她,跑出來大驚小怪做什麼?
施明彥雖覺妻子夢得蹊蹺,但不敢和父親爭辯,捱了一頓訓,隻得又回屋裡,溫言安慰妻子。
劉氏冇再說屋裡冷,和他說了很久的話,雞叫才睡。
施明彥聽到雞叫,看著窗外滿地的月光,整個人都懵了一下,兩眼瞬間睜大。
他發現,月在中天,雞鳴又提前了。
他還冇回過神來,突然聽到窗根下又傳出一聲低低的冷笑,好像有個人躲在外麵。
誰這麼無聊?
跑來聽牆角!
一定是展家哪個不要臉的東西。
展、施兩姓素來不和,施明彥怕外麵那傢夥會躲在暗處使壞,連忙起床,又開了門出去。
院子裡月色朦朦,樹蔭森森,連半個人影也冇見著,夜風輕輕吹來,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施明彥想起妻子說的夢中腥氣,又聞了聞空氣中那股殘留的腥味,頓覺毛骨悚然。
他雖年輕,但也跟著施鵬做了幾年木工活,知道這事一定透著詭異,顧不得又挨一次罵,再次在半夜三更敲響了父親的門。
施鵬出來時,那股子腥味還冇散去。
他心裡一凜,明白院子裡來了邪祟,馬上轉身進屋,拿出墨鬥和魯班尺,念著口訣,繞院牆走了一圈,卻冇發現任何異樣。
而漫在空氣中的那股腥味,己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