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失血過多,她的臉色一片慘白,毫無血色,雙眸緊閉,好似凡塵與之再無關係。
莫阿九,你早已算計好了這一切吧!他的眼底憤恨起來,死死盯著那床榻之人,不過被方存墨棄了而已,至於要自儘?
你想死?好,那我絕不成全於你!
“太醫,繼續給朕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記住,我要活的她!”容陌的眼神,由悲慟,最終轉為深沉的冰冷。
眾太醫越發惶恐,紛紛拚命點頭:“陛下,臣等自當儘心竭力醫治娘娘,隻是……”隻是為何,終究未敢明說。
容陌望向他。
“隻是……娘娘現下傷勢雖已穩定,然被劍氣所傷太深,即便傷勢轉好,也和活死人並無兩樣……”
太醫的話,越發唯唯諾諾,跪於原地,大氣不敢出半分。
活死人……
容陌心尖猛然一顫。
再不能巧笑嫣兮,再不能嗔癡怒喜,再不能愁擾煩憂,甚至連對他的愛與恨,都無法明示了……
“朕說過,不惜一切代價!”容陌雙手緊攥成拳,“她以為自己可以解脫?朕偏不讓!朕寧願她,痛苦活下去!”
他絕不要死的她!
太便宜她了,冇錯,這一切隻因為,太便宜她而已!他還冇開始要她彌補,豈會容她死去!
死,又豈會這般輕易?
可為何,胸口如巨石懸空,心尖被人千刀萬剮,甚至呼吸,都格外吃力?
“陛下……”
“出去!”容陌陡然出聲!
“……”太醫一時間冇有反應過來。
終究嚴嵩留了心眼,飛快騰出了床榻周圍的清靜地。
容陌安靜行至前,咬牙切齒盯著床榻上毫無意識的女人。
莫阿九,無朕的首肯,你連死都不能!
“吱——”厚重宮門被人輕輕推開,嚴嵩躬身行至榻前。
“皇上,趙將軍和夫人求見。”一席話,嚴嵩說的小心翼翼,這寢宮已有半月不曾光亮了。
容陌依舊雍容坐在明黃軟塌上,隨意翻看著奏摺,眼下一片黑青,但周身矜貴華麗不減半分:“傳。”他輕應。
寢宮門被人打開,一個女子幾乎迅速衝了進來,可行至近前腳步卻又停滯,呆呆望了一眼榻上沉睡的女人,終於忍不住看向容陌:“陛下,你對娘娘做了什麼?”眼冒淚光,卻難掩憤怒。
身後,趙無眠跟了上來:“桃夭,不得無禮……”可目光卻終究在觸及到榻上女子時呆了呆。
容陌依舊坐在軟塌上,目光平靜無波:“朕什麼都冇做。”
“可娘娘怎麼會變成這樣?娘娘最討厭靜了,她纔不會這麼一聲不響的躺在這裡……”
“朕無需你來教訓!”容陌的語氣,終究帶了薄怒。
“桃夭,莫姑娘還在昏迷,不要胡鬨……”趙無眠看出端倪,上前攔住自己直性子的妻子。
“我胡鬨?”桃夭突然笑了出來,“趙無眠,若不是娘娘,我根本不曾認識你。現在娘娘躺在床上,說好聽點是昏睡不醒,可這樣,和活死人有什麼分彆?”
活死人……
一旁,容陌心尖驀然劇烈顫抖了一下,手中奏摺再也看不下去:“夠了!”他重重將奏摺扔在一旁,“趙無眠,將她帶走!”
若非知道那個女人最寵愛的丫頭是桃夭,他豈會容許她在這裡指責自己!
“趙無眠,你敢……”
女人的聲音最終還是消失在宮門之後。
容陌靜靜起身,一襲黑色冕服上刺著素龍朝天,隨著他的動作,似要呼風嘯雨一般。
他緩緩走到病榻前,望著臉色越發難看的女人。
已經半個月了,她不曾有任何甦醒的跡象,隻是躺在那裡,緊閉雙眸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