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其實說的冇錯,這樣的莫阿九,和活死人並無分彆,無意識,無表情,隻有用吊命的銀針每日的名貴藥材強灌進去時,才讓人知道,她還有細微的脈搏,可那雙從來明亮的眸,再無睜開過。
“傻子。”容陌驀然低聲輕罵,卻瞬間紅了眼睛。
“莫阿九,你給我醒過來!”突然無法剋製自己的情緒,容陌伸手,重重一掌拍在軟塌旁的木桌上,木桌瞬間破碎。
“莫阿九,你就是死,也須得死在我手上,否則就算黃泉路上,我也定將你拉回來!我說你不準有事,你就不能有事,明白嗎?”
說道最後,他的聲音已近聲嘶力竭,呼吸都粗重起來。
床榻上的女人,依舊神色平靜,再不肯睜眼半分。
他氣喘籲籲的望著躺在床上的女人,三年的彆離,他以為他會愜意會輕鬆,會不用麵對這個曾逼迫自己迎娶她的女人。
可是這三年來,血淋淋般的現實告訴他,原來這一場彆離,他從來不曾期盼,想再見她一麵的想法,越發的強烈,可是每一次午夜夢迴,看見這個女人的身影他伸手去抓,也不過是殘餘的碎影。
後來,她終於回來了,卻要和彆的男人成親了。
而後,她又變成了彆人利用的工具,他是高興的,高興她並未嫁給彆人。
可是卻又悲哀,原來,他纔是最可憐的那個人,從來隻敢在夢中挽留,到最後手心卻隻是空無一物。
曾經他對她說,留全屍。
可如今,她的身體在他眼前,他卻早已不再滿足,他要的,是那個活靈活現的靈魂。
夜色漸深,夜涼如水。
容陌靜靜望著偌大的寢宮,清咳一聲回聲蕩蕩,驀然覺得心底好生孤寂。
華麗,冰涼。
不比曾經的那場宮宴,那場……曾與她初見的宮宴。
……
五年前,集英殿內,琵琶聲聲如泣如訴,古箏一曲高山流水,黃金燭檯燈火通明,一眾大臣飲酒恭維龍椅之上的暮年皇帝,一派歌舞昇平之相。
這是大陳國最後的狂歡。
一個穿著華服的女孩卻一臉嬌羞的躲在宮宴門外,時不時朝裡麵望著。
所望之處,正是當朝太師……身後那個沉默不語的男子。
那是她見過最美好的男子了,奪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可是他似乎很不愉快,縮在角落中,目光低垂而冰冷。
“公主,你躲在這裡做什麼?讓老奴一頓好找!”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陛下在找您呢。”
“知道啦知道啦,”莫阿九大咧咧揮揮手,目光卻冇轉移半分。
此刻正在角落中的男子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抬頭朝殿外望來,目光一眼對上莫阿九的眼神,旋即眉心緊蹙,眼底似有不屑。
莫阿九卻已經躲在牆後,拍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髮現了呢……
“公主,那是太師庶子容陌,您是千金之軀,可不能亂動心思。”李嬤嬤整理了一下她的髮髻,輕聲囑咐。
容陌?莫阿九小小的心底,卻記下了這個名字。
小手被李嬤嬤拉住,莫阿九聽話的朝集英殿後走去,可就在此刻,她突然用力掙脫了李嬤嬤的手:“告訴父皇,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啦!”
因為她看見,那個叫容陌的男人已經悄然走出宮宴了。
可是……去哪兒了呢?
莫阿九尋遍四周,卻始終望不見人影。
“砰——”一聲悶響。
莫阿九循聲望去,隻看見容陌一手砸在樹乾上,格外用力,手背殷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