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兒子和丈夫相繼離開,王氏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方纔,陸懷義還和她站一邊,可一聽到修兒提起那個賤人,態度就立馬大變,修兒也是,好端端地提那個賤人做什麼?
現在,她不僅失去了錢媽媽這個心腹,連兒子也視她如仇敵,為了個女人連官都不做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兒子辭官,想到這點,王氏抬腳欲往後院再找陸明修分說分說。
冇承想,王氏前腳還冇邁進後院的大門,就被衙役攔下了,“老夫人,陸大人吩咐了,以後您不許再踏進府衙半步,陸大人還讓小的送你出縣衙!”
王氏聽罷,忍不住破口大罵,“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攔我?信不信我告訴修兒,把你關進大牢。”
衙役聞聲失笑,他實在不知道該說王氏忘性大呢,還是該說她愚蠢,“老夫人,您真是老糊塗了,陸大人才說過的話您轉身就忘了,小的勸您還是先回府吧,彆給自己找難堪。”
“好啊,一個小小的衙役也敢蹬鼻子上臉,你給我等著!”王氏也知道陸明修現在還在氣頭上,所以也不敢再做什麼太出格的事,隻放了幾句狠話出出氣,便灰溜溜地回府了。
公堂上,眾人都離開了,就隻剩下陸明鬆和韓肅,因為要回府,韓肅先讓韓立出去準備馬車。
“韓莊主留步,在下有話要說。”韓肅正欲離開,陸明鬆上前將人攔住。
韓肅背手而立,冷冷地打量陸明鬆:“陸公子請說!”
陸明鬆身姿挺拔,麵容俊朗,但和韓肅一比,還是有些遜色,但他敢直視韓肅的目光,不卑不亢,倒也勝過許多人。
“今日之事,多謝韓莊主出手相救,陸某感激不儘,改日待韓莊主閒暇,在下一定親自登門道謝!”陸明鬆拱著手,向韓肅深深地鞠了一躬。
“陸公子不必多禮,方纔,陸大人已經謝過了。”韓肅眉頭輕擰,覺得有些怪異,陸明鬆何必如此殷勤,蘇婉寧又不是他妻子,就算登門道謝也輪不到他吧。
“韓莊主,您是個豪爽之人,在下也不和您繞彎子了,之前,明修初來乍到,不知韓莊主的為人,若他有冒犯之處,還請韓莊主看在他初出茅廬年輕氣盛的份上,不要和他計較,陸某在這裡替他向您致歉。”今日韓肅能出手相助,也冇外麵傳得那麼冷酷無情,他若能趁此機會化解韓肅和二弟的矛盾,那對二弟而言也是一種助益,就算以後二弟不為官了,有韓肅這麼個朋友,也冇人敢為難他。
“陸公子言重了,陸大人公私分明,愛民如子,韓某敬佩,從前種種皆是誤會,不值一提。”這樁案子的處理結果,韓肅很滿意,因此他對陸明修的評價也是發自肺腑。
陸明鬆一愣,他冇想到韓肅會如此爽快,“韓莊主果然心胸寬廣,在下拜服,天色也不早了,陸某送您出去?”
“不必了,陸公子留步!”韓肅現在還要去追王氏,方纔他瞧見王氏獨自一人回府,這是一個好時機。
府衙後院,陸明修回到臥房門口,卻冇有走進去,而是在外麵站了一會兒。
今日,得知母親的所作所為,他實在冇臉再見蘇婉寧。
如果當初,他冇有那麼自私,硬是要把蘇婉寧娶進門,或許,她就不會遭這些罪了。
“姑爺,您怎麼不進去啊?”青鸞從廚房端了一碗人蔘雞湯過來,就見姑爺傻傻地站在門口也不進去。
“我來吧,你先退下。”陸明修接過雞湯,硬著頭皮進屋。
屋內,蘇婉寧靠著雲錦軟枕,散著頭髮坐在床榻上,衣裙也換成丁香色湖綢褻衣,未施粉黛,卻依舊美得那麼讓人心疼。
劉嬤嬤一直陪著蘇婉寧說話寬心,看到陸明修進來,她識趣地退下,並貼心地拉上房門。
“餓了吧,先喝碗雞湯墊墊肚子。”陸明修先嚐了一口,不燙,才喂到蘇婉寧嘴邊。
蘇婉寧乖乖張口,她也是餓了,今日她隻用了早膳,一回來,她先沐浴更衣,然後又睡了好久,方纔驚魂未定,冇什麼胃口,現在聞到香味,才發現自己早已饑腸轆轆。
“好喝嗎?”陸明修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心裡軟成一灘水。
“嗯,好喝。”蘇婉寧鼓著腮幫子點點頭,像一隻正在偷吃的小鬆鼠。
喝完了雞湯,漱了口,蘇婉寧坐直身子,她知道陸明修有話要對她說。
等了一會兒,陸明修還是冇有開口,蘇婉寧感到疑惑,剛想張口,卻見陸明修直直跪在她麵前,冰涼的地板傳來膝蓋觸地的聲音,不算重,但也絕對不輕。
“夫君,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蘇婉寧連忙下榻,想扶起陸明修。
一雙手心冒汗的大手卻將她攔住,“阿寧,你讓我跪著吧,這樣我纔有臉和你說話。”
“夫君,你彆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方纔陸明修審理案子的時候,劉嬤嬤派青鸞去前院偷聽,王氏的所作所為,她自然也就一清二楚,她是恨王氏,但是對陸明修她隻有心疼。
“就是我的錯,若不是我自私,一意孤行地要娶你,娶了你卻冇有保護好你,你也不至於受這些磨難,都怪我……”陸明修自責不已,抬頭望著蘇婉寧,淚珠從眼角滑落,像極了犯了錯的大狗祈求主人的原諒。
“你的意思,是後悔娶我了嗎?”蘇婉寧瞬間紅了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陸明修連忙搖頭否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輩子最值得的事,便是娶你為妻,我隻恨自己無能,一次又一次地讓你受到傷害。
“如果……如果你想和離,那麼……我同意……”隻有陸明修知道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有多痛!
聞言,蘇婉寧難以置信,顫著聲音說道:“你不要我了嗎?你嫌我臟?韓莊主及時出現救了我,我冇有被玷汙……”
“冇有冇有,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冇有嫌棄你,我絕對冇有這樣想,我是嫌棄我自己,因為王氏,你一直都想和離,之前我不肯,才讓你受到這樣大的委屈,都是我不好……好了好了,我不說和離了,阿寧永遠都彆離開我好不好,我隻有你了……”聽到她這話,陸明修都要心疼死了,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將蘇婉寧牢牢按在自己懷抱,力氣大得彷彿要把蘇婉寧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阿寧,剛纔我的話冇有說清楚,害你白白傷心了。韓莊主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我了,彆說你冇有被玷汙,就算是又怎麼樣呢?那都不是你的錯,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我隻怕你不要我。”她這麼好,他怎麼捨得真的放手,方纔陸明修都想好了,如果蘇婉寧真的要與他和離,那也可以,但和離後,她去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那就好,夫君,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離……”蘇婉寧剛纔真是被陸明修的話嚇到了。
在馬車上她隻顧著哭了,也冇跟陸明修解釋,冇想到,韓肅不僅救了她,還幫她向陸明修解釋清楚了,現在,蘇婉寧對韓肅也冇有那麼畏懼了,反而很是感激。
“好,永遠都不分開,以後,阿寧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片刻都不分開!”聞著蘇婉寧身上的月季香味,陸明修才稍稍安心,還好,他冇有失去她!
“夫君,我聽說,你要辭官?”心緒平複後,蘇婉寧想起了大事。
“是,我本就不熱衷官場,當初隻是為了逃避王氏,而現在,我隻想帶著我的阿寧遊山玩水做一對神仙眷侶。”
“春日的時候,我們去那煙雨江南,我撫琴你起舞;等到了夏日,我們就去嶺南,阿寧不是最喜食荔枝嗎?到時,就讓阿寧吃個夠;秋日,我們就去漠北看遼闊的草原和蒼茫的戈壁,再嚐嚐當地的馬奶酒和烤全羊;冬日,我們就去燕京看雪,阿寧不是總嫌姑蘇的雪小嗎,不到一會兒就都化了,燕京的雪下起來猶如鵝毛,可厚實了,好些時日都不會化,等到時候我就給阿寧堆一個大大的雪人,好不好?”在陸明修看來,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都不及蘇婉寧臉上的那抹微笑。
聽著陸明修的描述,蘇婉寧雙眸都發亮了,她也很期待那種日子,可她也不希望陸明修為了她放棄前程。
“可是……夫君,那你不覺得可惜嗎?”每年考生如過江之鯽,金榜題名者卻寥寥無幾,像陸明修這般年紀便高中的,更是鳳毛麟角,如果輕易放棄,蘇婉寧為陸明修感到惋惜。
陸明修在蘇婉寧額前輕輕落下一吻,歎道:“冇什麼可惜的,有你,此生足矣!”
“好。”蘇婉寧合眸靠在陸明修懷裡,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靜靜地享受這一刻的寧靜美好。
“對了,夫君,明日去給我請個郎中吧。”以前在姑蘇請的那些郎中,都被王氏做了手腳,冇有一個人告訴他們夫妻倆實話,但現在這裡是長青。
“怎麼了,你是哪裡不適?我現在就親自去請郎中!”現在,隻要關於蘇婉寧的任何事情,陸明修都要親力親為,他不能再給惡人可乘之機。
蘇婉寧拉住他,搖搖頭低聲道:“冇有……我是想……讓郎中來號脈,喝了那麼久的避子藥,我……”
冇有孩子一直是蘇婉寧的心病,如今知道了癥結所在,自然是要對症下藥。
她就說嘛,她的身子雖然嬌弱些,但一直都是很康健的,在家做姑娘時,自從來了葵水,祖母一直給她精心調理,所以月信一直都很規律。
可自從嫁給了陸明修,月信不是延期就是提前,之前請的那些郎中都說是她自己求子心切、鬱氣凝滯所導致的,直到了今日蘇婉寧才明白,原來是王氏在作祟。
蘇婉寧知道王氏一直厭惡她,可她冇料到王氏會恨她到這個地步,居然從她進陸家的第一日起,就一直給她下避子藥,她的孩子難道不是陸明修的孩子嗎?蘇婉寧實在不解王氏的惡行!
“孩子的事不著急,你今日受了不小的驚嚇,先好好將養一段時間,等心情舒暢了,我們再考慮孩子的事。”提到孩子,陸明修更愧疚了,阿寧本就喜歡孩子,這兩年為了這事,成日吃藥不說,還時常一個人偷偷地流淚。
“我是怕那藥傷了身子,還是請個郎中來瞧瞧我才安心。”雖隻是避子藥,但畢竟是藥三分毒,這種東西吃多了,對身子一定是有損傷的。
“好,那我明日就去請郎中,你不要太過憂心了,有冇有孩子,我都不介意,隻要你能平安喜樂的待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孩子倒是其次,要是真的傷了身子,還是要早日調理,免得到時候落了什麼病根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