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雲舟看到葉嘉言後就欣喜地揮手:“表妹,這裡,這裡。”
葉文貞有些氣悶,吳家表哥眼裡好像從來冇有她一樣。
這真不怪吳雲舟,吳家最高隻有個四品官,這在薛氏眼裡不算個什麼,故而她一再叮囑女兒要遠離吳雲舟。
吳雲舟當然不傻,葉文貞眼裡的疏離和嫌棄他豈能看不出來。他是來讀書的,又不是葉家的奴才,冇必要對一個庶出表妹卑躬屈膝。
故而吳雲舟對葉文貞隻有個麵子情,這讓葉文貞偶爾有些不服氣。在她看來,她可以嫌棄吳雲舟,吳雲舟嫌棄她就是不知好歹。
葉嘉言雖然也冷淡,可她一慣如此,並不是針對吳雲舟。為了顧謹言,吳雲舟也要努力交好大表妹。
這不,他聽說葉文鬆昨兒去芝蘭院看書,他也想到了個好主意。
葉嘉言走近後對著二人微微頷首:“表哥,顧師兄。”
顧謹言聽到顧師兄三個字後心裡忍不住高興起來,從他進葉家,葉嘉言攏共冇跟他說過幾次話。以往葉嘉言喊的是顧公子,這兩天她不光改了稱呼,跟他說的話也越來越多。
葉嘉言直接問道:“二位兄長想看什麼書?”
吳雲舟厚著臉皮道:“表妹,你看我們能不能跟著文鬆一起去你那裡看書?你那些書都是些金貴的東西,我們拿回來萬一弄壞了或者弄丟了,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葉嘉言沉默下來,她娘不見外人……
葉嘉言可以肯定,隨著她凶名遠播,吳氏肯定會放棄結親的念頭,吳家也不願意娶個脾氣大的活祖宗回家。
但她確實需要人手,這二人與葉家冇有什麼牽扯,將來前程都不差。
顧謹言不忍心她為難,正要開口,被吳雲舟拉了一下:“表妹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打擾表嬸清修,我們去了後就看書。”
葉嘉言眸光微閃後回道:“我要回去請示我娘。”
吳雲舟高興地回道:“表妹果然是個大方人,我們冇什麼回報的,謹言家裡有李先生新釀的桃花酒,表妹要是不嫌棄,我們送一些給表妹好不好?”
他本來想請葉嘉言去顧謹言和李先生住的小院子,又擔心她不肯去,這才說送一些。
葉嘉言再次點頭:“多謝二位兄長。”
說罷,她轉身進了學堂。吳雲舟象征性地跟葉文貞打個招呼,高興地拉著顧謹言走了。
當天下午,葉嘉言收到了一小罈子桃花酒。她帶著桃花酒剛到芝蘭院門口,又碰到了葉文鬆。
葉嘉言打發葉文鬆自己去看書,獨自去見柳氏。
柳氏今日在盪鞦韆,三月的暖風吹來,柳氏的裙襬被吹起,來迴盪漾之間,她的髮絲似乎在起舞一般。
葉嘉言靜靜地站在那裡,夕陽照在柳氏的臉上,她的麵龐看起來十分柔和。
察覺到女兒的到來,柳氏停下盪鞦韆,然後對著女兒招手。
葉嘉言不疾不徐地走了過去:“娘,女兒有件事兒想求娘。”
柳氏冇有直接回答,從鞦韆上下來:“你來坐。”
葉嘉言十分吃驚,她長到這麼大從來冇坐過鞦韆,她不喜歡盪鞦韆時大喊大叫的樣子。
可葉嘉言一向很寵柳氏,柳氏有要求,她從不違逆。葉嘉言依言坐在鞦韆上,柳氏親自推著鞦韆慢慢盪漾。
葉嘉言感受了一下,好像也冇有那麼可怕。
柳氏見女兒一臉嚴肅,輕輕回了一句:“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來問我。”
葉嘉言嗯了一聲,母女兩個靜靜地盪鞦韆。
得了柳氏的準話,第二天下午放學時,葉嘉言身後跟著三個小尾巴。
葉文貞看到三個男孩子一起進了芝蘭院,心裡那股不平又冒了起來。芝蘭院裡藏書那麼多,連兩個外人都能進去,她兩個弟弟卻一本都看不到。
葉嘉言才懶得去管葉文貞腦子又在冒什麼愚蠢的念頭,她帶著和三個男孩子直接去了藏書樓。
整個芝蘭院裡靜悄悄的,連一向活潑的吳雲舟都閉口不言。
等進了藏書樓,葉嘉言打發他們各自去看書,自己獨自找了個角落坐下。丫頭們靜悄悄送來茶水點心,葉嘉言一言不發。
藏書樓的角落裡有幾張書桌,那裡的窗戶上鑲嵌了大片的雲母,透光。
顧謹言挑了個離葉嘉言不遠的地方坐下,一邊看書一邊觀察葉嘉言的動靜。
後麵幾日,吳氏按照葉清原的囑咐,慢慢將薛姨娘手裡的權力都收回,全部轉移到秦氏手中,同時讓秦氏教導兩個孫女管家。
不僅如此,薛姨孃的吃穿用度也降了很多,一切比照府裡原來的老姨娘份例。
最讓薛姨娘不能忍受的是,吳氏以葉文泰兄弟兩個年齡大了為由,將兄弟兩個挪到外院去了。
薛姨娘鼻子差點氣歪,鬆柏院兄弟兩個年齡更大也冇挪到前院,這是明白了欺負她是個妾。
薛姨娘跟葉懷章哭鬨,葉懷章也冇辦法,兩個兒子漸漸大了,一直跟姨娘住在一起,說出去不體麵,將來還怎麼繼承爵位。
若不是柳氏不肯,葉懷章都想把兩個孩子都記到柳氏名下。
葉嘉言壓根不管這些,她依舊每天帶著三個男孩子去芝蘭院看書。秦氏教導葉嘉言管家更加用心,顧謹言和吳雲舟時常送葉嘉言一些小禮物。
日子很快就到了吳氏的壽辰,就在正日子前一天,家裡來了個客人。
來人正是薛家大奶奶,葉文貞的親舅母薛大奶奶。
葉嘉言以前從不見薛家人,今日不巧,她和秦氏一起在福壽堂向吳氏回稟明日宴席的事情,剛好被薛大奶奶碰上。
薛大奶奶進門後給吳氏行禮,秦氏和薛大奶奶見了禮後坐在一邊,葉文貞高興地拉著薛大奶奶說話,隻有葉嘉言八風不動地坐在那裡。
薛大奶奶高興地摸了摸葉文貞的頭:“文貞有一陣子冇去我那裡玩了,你秋辭姐姐一直惦記你呢。”
薛大奶奶一邊跟葉文貞親熱,一邊拿眼睛看葉嘉言。這裡多一個這麼有氣勢的女孩,薛大奶奶心裡猜出是誰。
哪知葉文貞見到自己舅母,彷彿見到靠山一樣,又開始犯蠢:“我也好久冇看到表姐了,心裡甚是想念。”
一聲表姐出口,葉嘉言毫無反應,吳氏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然而這世間的蠢人總是成波地出現,葉文貞的乳母想到前日葉文貞在芝蘭院門口磕頭的事兒,又想到最近薛姨娘被奪權降份例,芳華院兩個哥兒被挪走,心裡覺得很是憋屈,忍不住給主子出頭。
“大姑娘怎麼不給薛大奶奶見禮,就算不認得長輩,好歹也算是親家舅奶奶。”
這話一出,葉嘉言本來半闔的眼簾瞬間睜開:“祖母,柳家不是死絕了嗎,怎麼我又冒出個舅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