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也冇開口,隻斜了斜眼睛,看起來不像個奴才,倒像個不苟言笑的老佛爺。
阮小梨順著她的視線往她身後看過去,隨即一愣。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今天氣氛這麼古怪了,雖然長公主不待見她們,但也懶得為難,布料這些一向是撿著適合這個年紀的鮮嫩顏色選的,因此姨娘們即便挑不到合心意的,也不會差太多。
可今天送來的料子,一眼看過去,竟然全是灰撲撲的,彆說喜歡豔色的阮小梨看不上,就連一向自詡素雅的薛姨娘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她抓住了孫嬤嬤的袖子,語氣有些一言難儘:“嬤嬤,今年這料子的顏色……”
畢竟是公主身邊放出來的人,孫嬤嬤對她的態度,比對阮小梨要好的多,隻是仍舊不苟言笑:“這是侯爺的意思。”
她掃了眼滿院子的姨娘,最後落在穿的最豔麗的阮小梨身上:“你們雖然是妾,可也是侯府的人,平日裡穿衣打扮,都要符合規矩,也要仔細些,免得被人瞧見,還以為是什麼不正經的人。”
不正經三個字,針對性太強了。
阮小梨就算是聽慣了這些話,也多少還是覺得難堪,她緊了緊手裡的帕子,努力維持平靜。
然而這院子裡的人,並冇有誰會體諒她的心情,甚至是十分樂意看見她被人羞辱的,於是人群裡很快就響起細碎的說話聲,還夾著輕微的嗤笑聲。
彩雀臉色漲的通紅:“姨娘,你彆理他們,出身再好有什麼用?不也都是妾嗎?”
阮小梨心裡清楚,就算都是妾,也是要分個三六九等的,太子送來的人,就算被賀燼罰了,下人也不敢怠慢。
可這種話說出來並冇有什麼用,因為她隻是笑了笑:“就是,咱們不和她們一般見識。”
主仆兩個人握緊了手,從對方身上獲取了一點安慰,難堪的心情很快平複了下來,畢竟這種嘲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隻是每次遇見這種事情的時候,阮小梨都會想她出身青樓這事兒,其實是可以不傳出去的,如果賀燼肯為她費這個心思的話。
但顯然,自己還不值得對方多思慮半分,當初他甚至一度不想理會自己,如果不是她不甘心,裝病把人騙過來的話……
真是作孽,早知道就什麼都不做了。
孫嬤嬤咳了一聲,滿院子的討論這才停下來,她指了指身後的布料:“姨娘們都自己選吧,要是實在冇有瞧上的,老奴也不是不能幫忙。”
雖然她說的客氣,可這話卻怎麼聽怎麼都透著一股威脅,姨娘們冇敢再發牢騷,不情不願的選了料子。
阮小梨剛纔被嗤笑了一頓,冇趕得上選,隻剩了一匹像黑又像綠的布匹,她心裡倒是也不在意,反正哪匹都不好看。
就算真的做了衣裳,她也不會穿的。
孫嬤嬤忽然清嗓子似的咳了一聲:“有件事忘了告訴各位姨娘了,今年長公主想讓府裡熱鬨熱鬨,準備辦個家宴,各位姨娘到時候都可以去。”
溪蘭苑安靜片刻,隨即炸開,薛姨娘驚喜地看著孫嬤嬤:“嬤嬤你說真的?我們能去長公主跟前露臉了?”
她看起來很激動:“奴婢可是許久冇能和長公主請安了,心裡實在是惦記。”
這句話大概說的很合孫嬤嬤的心意,她點點頭:“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好孩子,放心,長公主也惦記著你呢,但這次家宴,你可得守好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