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溫姨的聲音。
陳最清雋的臉隱在暗處,露出半截冷白的下巴。
繃緊的下頜線動了動,他稍稍恢複了些理智。
陳最放開盛意的手腕,起身去關窗。
再次回到床邊時,盛意單薄的蝴蝶骨撐起,半趴在綿軟的被子上。
頭髮淩亂地鋪散開,將巴掌大的小臉擋住。
她的背影微微顫抖,仔細聽還有細細的啜泣聲。
陳最徹底清醒。
他用旁邊的被子將盛意蓋住。
指尖觸碰到盛意肩膀的那一刻,肌膚相貼,被子裡的人像是受驚的小動物,迅速拉著被子角往後退了半米遠:
“你彆碰我!”
她聲音帶著哭腔,抬起頭的時候,臉上掛滿淚痕。
或許是憋著哭意,鼻腔酸楚太久,她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隻得跪坐在床上,一點一點控製氣息。
陳最站在床邊看她,心尖泛起細密得疼。
手足無措的失重感迅速從四肢蔓延至全身。
他坐到盛意旁邊,伸出手臂想要抱她,在盛意抬頭與他對視的一瞬,他停下了動作徹底僵住。
“我們分開吧,陳最。”
考慮許久的想法終於在這一刻被盛意堅定地說了出來。
陳最錯開四目交織的眼神,轉身去找盛意的睡衣。
她的貼身的衣物都放在一個除菌格子裡。
陳最將裡麵的衣物翻得淩亂,最後拿了件還算保暖的長袖睡袍給盛意披上:
“不生孩子也可以,隻要你在家好好待著。”
“我不想要孩子。”盛意一雙鹿眼還是霧濛濛的,聲音卻極富穿透力:“更不會和你生孩子。”
她故意不去看陳最的表情:
“兩個月前,我告訴你我可能懷孕了,你讓我打掉,現在你臨時起意想要孩子,讓我生,我就必須得生?”
陳最定了定神,淡聲應道:“那就不生,兩個人過也挺好的。”
“可是我不想和你過了。”盛意心跳得突然很快,像是要從喉管裡往外蹦出來:“我要分開。”
她說完想要下床,被陳最一把攔住。
“盛意,打也打了,鬨也鬨了,凡事都是有限度的。”他抓著她的腳腕重新放回被子裡,語氣依然帶著薄怒,異常冰冷:
“你需要好好休息,冷靜幾天。”
盛意想提分開已經很久,她預料到陳最不會接受。
相反,接受了纔不會是他。
他掌控欲如此強烈,又怎麼會輕易放手?
盛意強裝鎮定,慢條斯理地繫著睡袍,冷著臉一字一句地說:
“當初你讓我跟你的時候就說過,隻要不公開,我想要什麼你都會滿足我,對麼?”
盛意是極富衝擊力的長相,她天生愛笑,勾起唇的時候,又甜又有親和力。
但斂起眉眼,不笑的時候,她又總能給人一種清冷的疏離感。
“我現在要提最後一個要求。”絲絨被下,盛意的手幾乎緊緊蜷在睡袍的那根細帶上:
“我們之間的交易,結束了。”
陳最頓了很久,突然輕嗤一聲:
“交易?”
他周身的氣場變得冷硬:“這麼多年,你一直看成交易?”
他上下打量了幾秒盛意,輕笑著問:“你有什麼好交易的?身體?”
盛意咬了咬唇,忽然低頭,不敢看他:
“這麼多年,難得你這麼喜歡我的身體。”
她嗓音哽咽,明明不是這麼想,嘴裡還是要把話說絕:
“能當你的地下情人,我很榮幸。”
陳最的臉色在聽到她這聲“地下情人”後,徹底陰沉下來。
剛纔欺負她的愧疚,看她落淚時的憐惜,還有血液裡躁動的**通通在這一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