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瑟瑟發抖,差點跪下,“草民蘇恒,年方十歲——”
“讓朕看看你的手臂。”
皇帝腦中名為理智的那根絃斷得七零八落,一陣怒火襲來,噔噔噔地走下高台,舉起蘇恒的右手,二話不說擼開他的袖子。
臂彎內,一顆豆粒大小的黑痣豁然出現。
皇帝磨著牙,雙目赤紅地轉身,瞪著皇後。
“皇後,你不給朕解釋解釋?”
皇後心底有巨浪般的恐懼襲來,她情緒失控,連連搖頭,“不可能的,當年那個孩子確實夭折在繈褓中,是陛下親眼所見的。”
“來人。”謝燼氣定神閒地開口,“準備一碗清水。”
他眼底有精光一閃而逝,是得意,是落井下石,更是令皇後渾身發寒的威脅。
“陛下,微臣也覺得蘇恒身份可疑,以防有心之人冒充皇家子嗣,微臣鬥膽像陛下借一滴血——倘若不融,便讓這蘇恒淨身進宮,日日伺候陛下,也好解了陛下的念想。”
皇帝不疑有他,呲牙裂目地伸手,“取!朕也要看看,到底是璿兒當年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陰謀!”
皇帝並非從前便是喜好顏色之人。
而且,當年未登基前,還與先王妃伉儷情深。
後來王妃懷孕期間,皇帝在謝燼的幫助下入住東宮,眼看先皇病情愈演愈烈,皇帝即將登基時,王妃竟意外難產,一屍兩命。
追封王妃為皇後。
側妃蔣氏晉升皇後,主掌六宮。
登基後的皇帝鬱鬱寡歡,前朝所有大小事物都交給謝燼處理。
並懷揣著對王妃的思念,開始——流連後宮,一發不可收拾。
皇後太後以及謝燼都知道,皇帝對先皇後餘情未了,心裡始終有先皇後的一席之地。
當看到清水裡兩滴鮮紅血液緩緩融合時,皇帝的怒氣已經溢於言表,他難得硬氣地冷笑,“好,好,很好!”
旋即牽著蘇恒的手,轉身看向皇後,“朕和璿兒的血脈竟流落民間受苦十餘載,為表達朕的歉意,今賜名蘇恒為葉恒,封,東宮太子!”
“砰。”
皇帝的眼神太過決絕,皇後知道此時她若有半句反駁,那她手中的鳳印也將付之東流。
渾身發軟的跌坐在椅子上,皇後氣色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陛、陛下,蘇、葉恒他底細不明,連識不識字都不知——”
“不識便教,便練!怎麼?朕身為天子,還找不出一個能教導恒兒的人了?”皇帝眼神冰涼,直視皇後道:“皇後當年是如何失職,朕也會一一追查。在查明真相之前,皇後就好好守著鳳棲宮待命!”
話罷,皇帝換上柔軟疼愛的目光,牽著葉恒的手離開大殿。
全場靜寂無聲,薑月憐免費觀看了一場大戲,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如此的皇後,還怎麼跟謝燼鬥?
直到皇帝身影完全消失,太後也冷笑一聲從位置上起身,宣佈今夜宮宴到此為止,並表達了對謝燼尋找到龍嗣的感激。
離席時,路過皇後身後,太後冷冷哼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自作自受。”
皇後瀕臨崩潰的理智一點一點聚攏,對太後的落井下石視而不見,迅速想到當年殺死孩子的是她的親信嬤嬤。
事後,那位嬤嬤也被她毒殺,如今死無對證,一切都還有轉圜的機會。
皇後眉眼一片冰涼,怒視謝燼,冷笑連連,“好,本宮就替陛下感激謝大人的‘大禮’了,日後本宮定會加倍奉還。”
謝燼閒庭信步,回到坐席,撩開衣襬緩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