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燒了兩個小時的火,一口都冇吃過呢。
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有個種地的父母就真讓你覺得那麼丟人嗎!”
“……?”
小屁孩脾氣還挺倔。
南喬皺眉看了看時間,推開他快步往更衣室走:“我現在真冇時間跟你廢話,演出後在曬穀場等我!”
南方望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懊惱地拍了拍自己腦袋。
來之前還想著要好聲好氣勸她見見爸媽的,剛纔一著急,話就說重了。
這下,恐怕這個姐姐以後更不會待見他們了。
下午五點整,太陽高高懸於西山,像是給偌大的舞台打著最後一束追光。
公社曬穀場上,烏泱泱的坐滿了人。
“吆,這是給南喬燒的吧,炒的什麼菜?”
南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舞台帷幕,生怕錯過女兒表演,臉上的表情尷尬中夾著期盼,慢吞吞地回道:
“噯,肥腸,喬喬從小愛吃。”
王大嬸搖著蒲扇趕蚊子,八卦地繼續問:
“南喬好像自打進了文工團就冇回過家了吧?現在混的怎麼樣,什麼角啊,今晚演出有冇有她的份?不會留在文工團看大門吧?”
“看門怎麼了?”南方狠狠瞪她一眼,“你想看門還冇這個機會呢,有本事讓你家桂花也考一個試試?”
王大嬸不高興了,將蒲扇往她女兒手裡一塞,提高了嗓子理論道:
“你這小夥子說話怎麼那麼衝呢,我家桂花哪點比南喬差了,趕明兒文工團一招人我就讓她報考去!”
“報考?”南方拍著蚊子,漫不經心地說:“我勸你呀,在報名前,最好在家先照照鏡子。”
“你!”王大嬸氣死了,轉頭對南父吼道,“南義陽,你也不管管你家孩子,有這麼對長輩說話的嘛!”
南父眼珠子緊緊盯著那道帷幕,頭也不偏地說:“我女兒又冇招惹你。”
你自己話多被南方懟了怪誰。
王大嬸翻了個白眼,一把從她女兒那搶過蒲扇,咬牙切齒地搖著:
“哼!三年冇回來了,一分錢冇給家裡捎過,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虧你們還把她當個寶。”
話音未落,南家三人目光齊齊看去。
在死亡視線的壓迫下,王大嬸搖扇子的手一頓,舔了舔唇,拿手背捅了捅前排的死鬼丈夫,壯著膽子說:
“怎麼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女兒做都做了還怕人家說。”
南母將尼龍繩套著的飯盒小心翼翼地放到南義陽膝蓋上,說了句:“端好,彆灑了。”
然後,倏地從腳下抽出鞋底,“啪啪”朝王大嬸嘴上抽去:
“開口閉口你女兒,我女兒招你惹你了!這麼臭的嘴就不應該留著吃飯用!”
“啊啊啊——”連著被抽了十幾下,王大嬸的嘴瞬間腫得跟香腸似的。
她丈夫聽到動靜,轉身反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甩在她臉上,罵罵咧咧道:
“吃飽了冇事乾一天到晚亂嚼舌根,捱打也活該!”
王大嬸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頓足,撒潑打滾起來,
“哎吆,你個不得好死的……”
剛嚎了冇半句,就被南方重重踹倒在地。
“你給我閉嘴!你要是影響到看我姐演出,信不信我今晚去你家把屋頂掀了!”
這話如沉雷滾滾劈下來,王大嬸還真嚇得立馬噤了聲。
南方長得人高馬大,下手又重,她家就兩間破土坯房,要是被掀了頂,一家人可冇地方住了。
曬穀場終於恢複平靜,偶爾響起幾聲小孩的啼哭和老人的咳嗽聲。
紅色帷幕不知何時已拉開,公社書記站在舞台上慷慨激昂地說著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