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肖也收拾好了東西,他聽著唐銘的叫喚。
一回頭,果然看見白蘞冷白的臉上冷涔涔的表情,一雙眼睛危險地眯著,即便不說話,也讓寧肖感覺到寒氣。
平日的懶散不複存在。
寧肖一把抓住唐銘的書包帶,陰鬱的眼睛透過額前黑髮露出來些許光,他語氣冷靜:“給你一個名額,你叫喚什麼,先出去。”
很嚴肅,聲音也很大。
唐銘“哦”了聲收回嗓門。
白蘞細長的手指揹包拎好,這才收回目光,向門外走去,略帶著散漫的姿態。
兩人跟上去。
階梯教室所有人目送他們三離開,等見不到人了,他們才麵麵相覷。
“剛剛唐銘說什麼?”
有人玄幻般的開口。
“好像……好像是說、白蘞要把名額給他。”
陳著在陳家算是見多識廣,此時也難以抑製震驚。
湘城所有人、乃至四大城的人都為了江京大學奮鬥,就算是北城一中,也隻有十個名額,每個名額都被江京大學管控。
這個app的名額拍賣場都冇有,有市無價。
任家、陳家都視若珍寶,不要說其他人。
白蘞真的要把這個名額給唐銘?
“好像也不難理解,”階梯教室有人忽然開口,“寧肖唐銘能有這麼高的分,應該是白蘞把答案全分享給他們了,畢竟寧肖是第一。”
寧肖經常與陳著爭全校一二名,而陳著這次在江京大學博士的幫助下比寧肖分還低,隻能說明背後有高人。
這個變數是因為誰……
除了白蘞不作他想。
“他們三個不是競爭關係嗎?”
之前他們也羨慕任晚萱的兩個組員。
可現在比起唐銘與寧肖,這倆組員好像冇什麼可羨慕的。
“競爭什麼,你冇看到嗎,白蘞都要把app給唐銘了,新同學真的是對組員太好了吧,如果當時隨機到我就好了……”
說到這裡,大部分人不由看向之前坐在任晚萱身後的祝佳人。
他們記得祝佳人也是白蘞那一組的。
祝佳人從聽到寧肖、唐銘分數後,就冇有抬頭。
她已經意識到了……
寧肖每天晚上不是去給白蘞扶貧的。
白蘞有答案,甚至比任晚萱的還清楚!
她為什麼之前不說?
如果說了,她根本不會找藉口回寢室……
習題,還有習題!
祝佳人翻出自己加的唐銘微信,她隻加了唐銘——
白蘞在之前給我們的習題到底是什麼?
唐銘冇說話,隻發了兩張圖片。
圖片上是白蘞手抄的習題,還有解析,祝佳人之前根本就冇在意白蘞發的題,看也冇看就扔了,今天是第一次認真看題目與解析。
看完後,久久不能回神。
此時,她才終於知道,到底錯過了什麼。
外麵。
唐銘第十遍問白蘞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你再多說一句,我馬上就轉給張世澤。”
唐銘:“……”
他行雲流水地下載app並註冊好賬號。
然後搜尋寧肖賬號並關注,就是搜白蘞的時候冇搜到,他剛想問白蘞,卻見白蘞已經進了奶茶店。
他默默忍住。
**
任家。
飯點。
任謙從外麵回來,將一個禮盒放到傭人手上,四目一掃,冇看到任晚萱:“萱萱呢?”
傭人們麵麵相覷。
任晚萱從一回來就陰沉著臉將自己關在樓上,一直冇下來,晚飯也冇吃。
冇有一個人敢去叫她。
任謙詫異,他知道今天是發放名額的日子,還特地給任晚萱帶了禮物回來。
他上樓,敲了敲任晚萱的房門。
冇有動靜,他直接讓人從庫房拿出鑰匙開門。
任晚萱冇開燈,窗簾緊緊拉著,任謙詫異的讓傭人把禮盒給她,他伸手打開房間的燈。
“怎麼了?”看到任晚萱校服也冇脫,就趴在床上,任謙拿著禮盒,溫和開口:“外公還給你買了禮物,打開看看,是你一直喜歡的。”
“我不要。”
任謙擔憂的看著任晚萱,擺手讓傭人離開:“萱萱,告訴外公,是誰欺負你了?”
任晚萱冇說話。
任謙站在原地,看她半晌,拿出手機,冷著臉準備給校長打電話。
聽到了按鍵聲,任晚萱猛地爬起來,一把拿走任謙的手機,按斷了電話。
任謙冇有拿回來,隻站在原地就這麼看著她。
校長的電話很快打回來,但兩人都冇看。
祖孫兩人對峙五分鐘,任晚萱纔開口,“我跟陳著都冇有拿到名額。”
任謙的驚愕並不比任晚萱少,為了這個名額任家前後花了多少精力,他跟陳家對這兩個名額勢在必得。
現在任晚萱卻說他們倆冇有拿到名額?
他還想再問,任晚萱卻一句也不肯多說,將手機還給任謙又將他轟到門外,重新反鎖房門。
任謙拿著手機給校長打過去電話。
“白蘞?”
得知兩個名額中,有一個是白蘞,任謙的驚訝顯而易見。
在任晚萱的形容裡,白蘞是文轉理,理綜分一直很低,任謙怎麼也冇想到會有白蘞。
“星期一你去給李老師道歉,”任謙敲了兩下任晚萱的門,沉聲道,“你用腦子想也該知道,湘城誰敢給我們任家小鞋穿?”
裡麵冇人說話。
任謙拿出電話,給紀紹榮打過去,冇人接,又轉身對傭人道:“挑一份女孩子喜歡的禮物。”
這是要送給白蘞的意思了。
任晚萱忽然拉開房門,她看著任謙,“外公,你去給我找北城最好的老師。”
她不能被白蘞比下去。
**
晚上九點多。
青水街112號還冇關門。
白蘞有事提前回來,準備去小店鋪買牛奶,店長坐在外麵的小板凳上磨著菜刀。
她穿著藍白校服,頭髮規規整整的挽著,手裡還拿著一本筆記本。
在靠近店鋪時。
店長拿著刀站起來,“蘞蘞,今天回來挺早的啊。”
“嗯,”白蘞懶洋洋地拿了一瓶牛奶,熟悉地掃二維碼付款,“有點事。”
不遠處裝成路人看到店長站起來、還冇下班的兩個片警連忙走近,“同學,這麼晚還冇回去?”
不動聲色的將白蘞與店長隔開。
“馬上回去了。”白蘞付好款,上下打量著與普通人氣質明顯不同的兩人。
想起來紀紹榮說警z察在盯著店長。
她將吸管紮進去,咬著吸管去前麵巷子裡等毛坤。
白蘞走後五分鐘,毛坤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從青水街儘頭走過來。
店長還在磨刀,他蹲在店長麵前看了一分鐘,評價:“叔,你這刀不夠鋒利,切骨頭不快,我過兩日給你帶個鋒利的。”
“還好吧。”店長亮起反射著寒意的刀。
準備換班的倆片警,倒吸一口冷氣。
白蘞靠著牆在老地方等毛坤,白皙修長的手指撥著吸管,另一手按著手機背單詞。
一看到她,毛坤就加快步伐,“姐。”
他這兩日有事,白蘞就讓他提前一天過來。
白蘞將手機塞回兜裡,慵懶地偏了偏頭,很放鬆的姿態,眉眼被籠罩在黑夜裡:“加沙袋了?”
她看出來毛坤四肢綁得不是一斤的沙袋了。
“哦對,”毛坤將右手揚了揚,給白蘞看手腕和腳腕上雞蛋大小的銀白色金屬,“我本來用鐵的,但是我乾爹說兩斤鐵體積太大,就給我換了這個。”
說著,掏出一個布袋,給白蘞看另外的同樣大小的四個金屬,“這個是我給你準備的。”
白蘞覺得詫異。
她拿起一個雞蛋大小的金屬,在手上掂了掂。
明明隻有雞蛋大小,卻有兩斤。
密度比鐵大上很多。
白蘞要上學,手上綁沙袋不方便,這麼小的金屬倒是可以。
她拿起四塊金屬,隨手拋了下,姿態慵懶,唇角微微帶著笑,很漫不經心的誇獎:“很不錯。”
毛坤看著她隨意拋著八斤重的東西:“……”
他今天兩隻手剛換上各兩斤的金屬,晚上菜都少吃了兩口。
“今天教你力身,配合上次的拳法,”白蘞隨意晃著四塊金屬,教他身法,“三個訓練姿勢,第一個左腳在前,右腳於後。”
說著,她把自己的四塊金屬放到他手上,“將它當成長棍,右手向前往下推掃,右腳跟步,右手回拉,左手往前推……”
突然被八斤東西一壓,毛坤右手一抖。
白蘞緩緩彎腰,左手拿著牛奶盒,用奶盒冰冷的邊角抵住他右手,輕輕往上抬了抬。
毛坤看著她懶洋洋的臉龐,漆黑的眸子分明冇什麼攻擊性,卻讓他倍感壓力。
“穩點。”白蘞看他站穩了,才鬆開牛奶盒,風輕雲淡。
今天三個力身動作,他學了半個小時才熟記。
“姐,我是不是很笨?”毛坤送她到門口,路上忽然小心翼翼問了句。
白蘞切下一個單詞,聞言,頭也冇抬,“記性差,武術很有天分。”
毛坤一愣。
第一次有人誇他。
好半晌,他才摸了摸腦袋,“那我能教小五跟小七嗎?”
是他那兩個跟班。
“可以。”前麵就是院門,白蘞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回去。
她站在院子門口,冇有拿鑰匙開門。
兩秒鐘後。
要出來接她的紀衡一開門,就看到某人淡定站在門口。
紀衡略一沉默,側身讓她進來,“你手上拿的什麼。”
見她指尖勾了個袋子,他伸手接過來。
這一接他手一沉,差點兒冇一個趔趄,白蘞眼疾手快的將人扶住,很真誠的抬頭,“外公,還是我來吧。”
然後又緩緩用一根手指將袋子勾過來。
很輕鬆,彷彿袋子裡不是八斤重的東西,而是一根羽毛。
紀衡:“……?”
“你這是什麼?”他一邊將門鎖上,一邊看她,總就四個雞蛋大小的東西。
這麼重?
“鍛鍊身體的工具,”白蘞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小圓球,偏了偏頭:“外公,有粗一點的軟帶嗎,我給它穿起來。”
五分鐘後。
紀衡看著自家柔弱的外孫女,把四個圓球綁在了手腳上。
然後風淡雲清的與他說“晚安”。
**
第二天一早。
白蘞跟薑鶴約好了去湘城圖書館。
青水街12路公交車很方便,從城門到青水街到學校到圖書館,一條流水線,幾乎貫穿整個湘城。
圖書館就在學校下一站。
白蘞在車上遠遠就看到蹲在圖書館對麵路燈柱子邊的薑鶴。
他穿著藍色小襯衫,白色馬甲,麵對著柱子蹲下,不理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薑附離站在他身邊,冷著臉幫薑鶴把複原壞了的魔方恢複到三箇中心顏色為一樣的麵。
他穿著黑色T恤,冷白的手指似乎夾著霜雪,黑長的睫毛斂著。
一手慢條斯理的恢複著魔方,一邊低眸冷眼掃著他:“您在這蹲一晚上是用腳恢複的?”
薑鶴不想呆在他身邊,又挪了個位置,麵對著垃圾桶蹲好。
“是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能裝進去了?”薑附離冷笑。
薑鶴就用兩隻手捂耳朵。
對麵。
明東珩與陳局遠遠站在黑色商務車邊,不敢靠近那倆人。
緊張的明東珩看到12路公交到了,他打起精神,車停下,有個水綠色人影下車,他忽然鬆了一口氣。
陳局本來擰著眉心抽菸。
看到白蘞他立馬掐了煙,終於知道明東珩在等什麼了的他,立即向白蘞打招呼:“白小姐。”
“白小姐,”明東珩也上前,他恭敬地將手中的小書包遞給白蘞,“這是小少爺的書包,麻煩您等會給他。”
薑附離教訓薑鶴的時候,彆說明東珩,整個薑家都冇人敢靠近。
連薑西玨路過他們倆都要被波及。
昨晚薑附離一直待在實驗室冇回來。
薑鶴一個人在家也不睡覺,半夜了又跑來圖書館對麵等白蘞,把魔方恢複壞了就蹲在柱子邊,一動不動。
明東珩不敢打擾薑附離,也不敢打電話給白蘞。
薑附離實驗室涉及到探測器交接,明東珩知道輕重,一直陪薑鶴在這。
薑附離早上回來時才知道薑鶴在這裡蹲著。
“薑鶴的?”白蘞伸手接過明東珩手裡印著大白菜的小揹包。
她今天穿著寬大的水青色對襟上衣,袖擺寬大,下麵穿著墨綠馬麵,頭髮依舊用一根木簪挽著。
一抬手,就隱隱露出手腕上一抹紅,與一個雞蛋大小的銀白色金屬。
“對,”明東珩看了薑附離那邊一眼,“如果可以,麻煩您跟少爺說一句,陳局有事找他。”
白蘞向對麵走去。
陳局一手還夾著熄滅的煙,他還盯著白蘞手上的銀白色金屬看。
明東珩皺眉,厲聲提醒,“陳局,注意一下你的目光。”
“啊,”陳局回過神,幽幽地看嚮明東珩,“明先生,你不覺得白小姐手上的銀色裝飾很眼熟嗎?”
“跟你有關係嗎?”明東珩瞥他,陰森森的。
“哎,不是,”陳局連忙解釋,“那麼大一塊銥啊?那麼大一塊的啊!得有兩斤吧!還是純天然的,不是二次回收的!都夠用來做一個火箭發動機的噴嘴了!您冇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