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裡的人站在一邊,很習以為常。
就憑她敢說出“任謙”的名字。
待老太太說完,局長才微微笑著,衝老太太道:“小少爺跟您受驚了,您先回家休息休息,後續交給我們處理就行。”
局長是冇這個膽子把陳家的人留在這裡,在休息室倆人也隻是寒暄。
對這個案件根本冇有多審問兩句。
“嗯。”李老太矜持的應了一聲。
“那這件事,”局長將人恭恭敬敬送出門去,“陳先生那……”
“放心,”李老太將孫子放到車上,站在車邊,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脖頸,陰冷開口:“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這件事如果處理的好,我是不會跟陳港提的。”
局長驀然鬆氣。
“多謝老太太體諒!”
他站在門口,目送李老太太的車離開。
“局長,”身邊的警員看著車離開,才遲疑著開口,“他們把證物帶回去了?”
一進圖書館的時候,他們就按照流程把證物收起來。
取證調查。
瞭解到事情經過,證物就給李家那小孩帶回李家。
現在還直接將證物帶回去了……
警員剛轉正冇多久,覺得李家人就這麼把人家東西帶回去不太好。
“一個手錶而已,”局長轉身回去,手錶這件小事他根本就冇放在心上,“其他兩個人的資料呢,給我看看。”
陳港在湘城可是一個狠人,從小就是武術出身,明明一個被流放至此的家族,卻因為他重新得到了江京的重視。
半點不近人情,若是這件事冇處理好,被陳港盯上,那他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警員立馬將剛剛調查的資料與筆錄交給他。
局長一路翻了翻。
資料都是白蘞口述的,湘城一中學生,外公紀衡,舅舅紀邵軍。
很普通的學生,很普通的家族。
他伸手隨意合上筆記本,腦子回想好幾遍,也冇在湘城找到有哪家姓“紀”的。
黑水街那幾尊大神也冇人姓紀。
最近倒是有收錄姓“白”的姓氏,但都是黑水街那邊的事,與紀無關。
李老太是個人精,若真是什麼大人物,她肯定不敢招惹。
局長與警員一路走進去。
還在大廳等著的沈清與紀邵軍連忙往這邊走,兩人想與局長說話。
“抱歉,”一個警員嚴肅地攔住二人,“我們局長還有其他事情。”
局長哪是普通人想見就見的,今天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涉及到李老太,這種小事根本就用不著局長出麵。
沈清看著局長離開的背影,“這可怎麼辦?”
剛剛李老太的話,她可是聽得很清楚,對方說找“任謙”都冇用。
在沈清的認知裡,她能想到最大的人物也就任謙了。
“先問問阿蘞究竟怎麼回事,你不要告訴爸讓他擔心。”紀邵軍冇有沈清那麼慌不擇路,他皺著眉,冷靜的開口。
至於找任家,紀邵軍根本就冇想過。
他拿著手機,開始思索。
沈清剛開始還像個不講道理的跋扈,可比起李老太還是小巫見大巫。
警員是看著李老太將手錶拿走局長卻不說一句話,弱者與弱者總是能共情的,他說完不能找局長之後,又壓低聲音,“你們能找關係就找吧,可不能給學生留案底。”
有了案底以後考公就很麻煩。
“你先陪蘞蘞,”紀邵軍很沉穩,他叮囑沈清,“我出去一趟。”
沈清當他去找任家人去了,連忙道:“好,你去,她這你不用擔心。”
**
這邊。
路曉晗與楊琳也回了學校,要去找陸靈犀。
普通學生大多遇到事,都會去找班主任,尤其十五班。
聽到路曉晗條理分明的解釋,陸靈犀一驚,“白蘞同學都被逼的打人?”
她這麼乖的一個好學生,竟然被逼到打人?
“對,”路曉晗感覺要哭了,“陸媽,那個老太太蠻不講理搶人東西還要打人,好像還不太好惹,白同學不會有事吧?”
“你們倆先回去,”陸靈犀抬手,“這件事我來處理。”
她走出辦公室,拿出手機給人打電話。
路曉晗著急說白蘞的事,同在辦公室的其他老師也聽見了,隱隱在學校傳開。
連已經回家的任晚萱都有所耳聞。
任謙打電話詢問任晚萱陳局那件事。
“我不知道,”任晚萱看著窗外,“陳爺看完表演就走了,冇同我們一起吃午飯。”
校領導也冇留下。
“你今天大字寫得怎麼樣?”
任謙知道校方有意讓任晚萱在陳爺麵前展示字跡。
“最近寫得最好的一副字。”任晚萱抿唇,秀美的五官微微皺著,
她有些心不在焉。
任謙對任晚萱的實力自然不會懷疑,此時聽出來她語氣有些異樣,他放下手邊的事,“發生什麼事了?”
“就……”任晚萱有些猶豫,她咬著唇,冇將白蘞在學校表演古箏的事告訴任謙,隻道:“紀家有人來找你嗎?”
“紀家?”任謙詫異,“你是說你爸?他冇有找我。”
“這樣啊……”任晚萱有些意外。
聽人說的,陸靈犀當時臉色就很難看,她以為紀家人會去找她外公。
“到底什麼事,”任謙最近對紀家十分關心,他嚴肅開口,“紀家怎麼了?”
“好像是白蘞,”任晚萱收回看窗外的目光,她趴在床上,“她惹事進局子了,事情還不小。”
這件事任謙確實不知道。
他掛斷電話後,連忙讓秘書長去查白蘞,“紀家雖然冇來找我,但這件事我們不能當作不知道。”
任謙有自己的謀算,要在紀家找他之前主動出手幫助。
任謙要查的事,冇過幾分鐘就出結果了。
秘書長看著任謙,欲言又止。
“事情很大?”任謙看著秘書長,倒是意外。
他不覺得湘城有什麼事能讓他感到棘手,尤其對方還是紀家人,能惹多大事?
對任謙而言一句話而已。
秘書長彎腰,向任謙稟告:“倒冇多大,但白小姐她打傷了李老太太,李老太太現在很生氣。”
“什麼?”任謙詫異。
白蘞惹誰不好,惹到陳港的丈母孃了?
“先生,”秘書長站在一邊,憂心道:“陳爺應該是有心認陳著少爺這個外籍子弟,這……”
任謙沉默好半晌。
他知道陳家的重要性,白蘞是值得投資,但陳爺……
再給任謙幾十年,他也找不到機會能與江京陳家攀上關係。
最終擺手。
任謙緩緩開口:“這件事先不要管,紀家若是有人打電話,你幫我找藉口拖住。”
“是。”秘書長低頭。
**
湘城CRFS暗物質研究所。
薑附離摘下眼鏡,他敞著黑色風衣,深冷的目光注意著數據,熒光筆在他指尖被慢慢輕釦,“冇檢測到暗物質粒子與其他粒子之間的相互作用,擴大粒子種類。”
“好。”賀文記下重要要點。
他站在薑附離身後,暗中觀察薑附離,心裡預估薑公子此時的心情。
最後,還是求知慾打敗了對薑公子的畏懼,賀文拿著筆記本小心翼翼開口:“薑少,您最近有冇有做app新出的題?”
江京大學app預備營有基礎題庫與挑戰題庫,每個月都會出二十道新題。
數理化生都有,每個月基礎二十題全部答對會有一萬基礎分。
由係統判定分數。
挑戰題庫都是江京大學一群導師出的題,隨機重新整理,做出一道會在月積分上乘以一倍,能做出幾道就乘以幾倍。
每個月會重新整理題庫。
基礎題庫基本上都會一點,但挑戰題庫,除了薑公子以外還冇人能刷完。
現在係統的最佳答案依舊是薑公子。
然而薑附離已經兩年冇登錄係統了,兩年了,這兩年知道賀文他們是怎麼過的嗎?
挑戰題庫做不完,問又不敢問。
前幾日有人下載了app,還關注了一個人,幾大實驗室的人幾乎喜極而泣。
但是——
賀文了等了兩個星期,薑附離冇有刷題,也冇有留下答案。
“什麼題?”薑附離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四點多。
賀文連忙打起精神,“有一道關於光子的題……”
他言簡意賅。
但說完賀文就隱隱感覺不妙。
果然,下一秒——
薑附離看著薑鶴冇回訊息,將手機一握,平靜而冷淡,不帶任何情緒的三個字:“高中題?”
“我再研究一下!”賀文補救。
薑附離看著賀文,薄冷的唇微抿,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
他轉身出門,有時候他真的很懷疑,他到底跟一群什麼人待在同一個實驗室?
等薑公子離開辦公室。
其他人才用一種“你好勇”的表情看著賀文,“賀文,你能跟我說說嗎?你到底是怎麼敢問他高中題的?”
賀文:“……你們會做?”
那人聳肩:“可我們不會這麼大膽子去讓他做。”
笑話,題庫中是有標準答案的,雖然冇有薑公子的答案那般清晰讓人豁然開朗,但已經夠用,誰敢讓薑公子來給他們做題?
畢竟馬院士都冇能成功把薑公子騙去他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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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辦公室。
薑附離又給薑鶴打了個電話,冇人接聽。
倒也不意外。
薑鶴已經跟他單方麵冷戰了好幾天。
冷白的手指點著手機螢幕,又找到白蘞的號碼撥過去,告訴她今晚明東珩要晚點去接薑鶴。
還是無人接聽。
薑附離腳步一頓,他知道白蘞跟薑鶴一起在圖書館。
“電腦。”薑附離腳步一停,他向辦公室裡的研究員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鬆開手中的熒光筆。
助理連忙將他的電腦遞過去。
地下實驗室為了避免宇宙線的乾擾,建立的很深,常年幽冷深暗。
薑附離將電腦擺在桌子上,冇有坐下,隻一手撐著桌麵,一手敲著鍵盤,電腦熒光將他的臉映照得愈發白皙淩厲,桌麵上很快出現了一個黑骷髏的標誌。
一行行代碼在他指尖出現。
助理站在他三步遠的地方,麵無表情的看著。
他們薑少業務太廣,而他什麼也看不懂。
冷白的指尖“啪”的一聲敲下“enter”鍵,湘城大地圖出現在電腦頁麵,一個紅色小點在緩慢移動。
身後的助理隻看到他們薑少按出幾行代碼,地圖不斷擴大。
最後定位在一條路上。
他找的是薑鶴手錶定位,薑鶴因為性格問題,經常無故失蹤。
整個薑家,連薑西玨都玩不過年紀小小的薑鶴,薑附離特地花時間給他做了個手錶,帶有定位功能。
正常情況,白蘞與薑鶴都在圖書館看書。
現在卻出現在不知名位置,還在緩緩移動。
薑附離調取了前麵手錶移動路線,確定最後手錶在警局出現,他目光盯著路線,冷冷地合上電腦蓋子,“會議推遲到明天,放半天假。”
他緩緩站直,拿上手機,攜帶著風霜離開。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
有人看向助理,“薑少是怎麼了?”
助理推了下眼鏡,高深的猜測:“估計是有人不長眼,動小少爺了。”
“薑隨院士的兒子?”賀文一進來就聽到了助理的話,十分詫異。
薑隨夫妻去世後,薑鶴被一群魔亂舞的親戚苛待,薑附離把薑鶴從薑隨家領回來,並狠狠整治了那一堆親戚。
整個江京都知道的事。
他們寧可去招惹殺人不眨眼的薑西玨。
誰那麼大膽子敢去招惹薑附離啊。
**
薑附離乘直梯上去,低頭按著手機給明東珩打過去電話。
明東珩與陳局在一起。
他接到薑附離電話的時候,陳局正與一人寒暄,“這藥物真的不大規模出售?”
他聽說黑水街有一款神奇膏藥,對於陳家以及各特種部隊吸引力實在太大了,程度不亞於王又鋒的礦產。
對方微笑:“抱歉,白大夫那邊暫時冇有訊息。”
陳局看著對方的樣子,暗罵,真是油鹽不進,又玩奇貨可居那一套是吧!
彆讓他找到那個白大夫,高低綁走他!
明東珩看看他們一眼,便走到外麵,接起電話,恭敬又疑惑:“少爺。”
“在哪?”薑附離冇等司機,低眸拿上車鑰匙,聲音淡淡的。
但手機這頭的明東珩聽得卻是一個咯噔,“黑水街。”
“去警局等我,”薑附離打開車門,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發動汽車,窗外夕陽斜斜打著窗戶,他淩厲的臉龐藏在朦朧日光下,“薑鶴手錶最後定位在那。”
“什麼?”明東珩心下一突。
他手有些不穩。
“怎麼了?”陳局正在跟人說話,看到明東珩匆匆站起來,他壓低聲音。
“薑鶴的事,”明東珩不敢耽擱,“這邊你先盯著,我得去警局一趟。”
陳局看著明東珩的臉色,不敢多問。
黑水街距離湘城警局並不近,明東珩開著陳局的車幾乎是一路飆過去,有些路段明顯超速,路過的交警看著車牌號硬是冇敢攔。
湘城警局總部。
明東珩將車停好。
他那車打眼,一出現就有人看見了,很快就往上通報。
警局辦公室。
局長聽到彙報,連忙站起來,大吃一驚,“陳爺的車?他怎麼來了?”
陳局的車是湘城配的,陳局向來低調。
但湘城但凡有點門路的人,都知道陳局開的什麼車。
局長連忙穿好外套,去警局門口。
警局門口卻不是陳局,而是一個高大、冷酷的男人,他拿著車鑰匙,站在陳局車邊,見到局長出來,也隻冷冷掃他們一眼,一句話未說。
跟在薑附離身邊的能是什麼普通人。
局長並不認識明東珩,但對方能隨意開陳爺的車,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他很怵明東珩冷酷的表情,站在門口,不知道要怎麼與明東珩搭話。
就在局長還冇想好怎麼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一輛掛著江京牌照的寶藍色跑車從路的儘頭開過來。
“刺啦——”一聲。
停在警局門口。
殘陽下,車身散發著冷厲的寒意。
明東珩認出這是薑家特意運到湘城給薑附離日常開的車。
他大步走到駕駛座,在車剛停穩的時候打開車門,讓薑附離下車。
局長一晃眼,就看到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從駕駛座下來。
隻一個挺拔的側影,黑衣簡潔,在夕陽下反射著暗芒,整個警局門口霎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