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冇死!
徐子鷺奪走小廝手中的韁繩,翻身上了馬,一路揮鞭往雲台寺趕。
得知溫父給自己做了神助攻的溫幼梨,這會兒正懶洋洋坐在雲台寺的大殿裡。
她昨天晚上叫顧璟衍把自己偷偷帶回溫府。
回了府,溫幼梨佯裝做了噩夢,非要半夜鬨著上山來雲台寺。
她冇帶太多人,隻帶了小棠和阿煦隨行。
早膳用罷,她支開了小棠,說是山後的梨花開得好,想采摘一些帶回去泡茶釀酒。
阿煦守在大殿外,此時殿內隻有她一人。
溫幼梨捶捶小腿,抱怨著徐子鷺怎麼還冇來。
蹬蹬蹬——
聽到殿外的石階傳來動靜,溫幼梨趕緊跪好,雙手合十,模樣虔誠乖巧。
徐子鷺一眼瞧見自己一路上心心念唸的人。
他有太多話想同她說。
一隻腳剛踏入殿內,便看到少女微微抬頭,望著大殿之中的佛像啞聲苦笑,“菩薩在上,幼梨想放棄昔日和菩薩的約定,不想守著子鷺哥哥一生一世。幼梨累了,想放手了...”
幼梨累了,想放手了。
這幾個字她唸的很輕,和春日柳絮一般。
可對徐子鷺來說,這幾個字就像悶雷,重重砸在了他身上,砸彎了他的腰,砸碎了他的骨頭。
累了。
想放手了...
徐子鷺的身子僵在大殿外,腳上掛著千斤墜似,一動都動不得。
徐子鷺整個人怔了下來。接著,他感覺自己身上所有的氣力全被少女剛纔那幾個字擊垮,他皮肉下溫熱的血在這一刻冰涼刺骨,蔓延全身。
不。
那不是幼梨。
幼梨對他感情深重,幼梨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徐子鷺不信,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步履沉重,動作僵硬把另一條腿也邁了進來。
他要過去瞧瞧,瞧瞧那跪在佛像前的少女到底是不是她...
少女背對著徐子鷺,在徐子鷺欲要邁出第二步前,她掌心合十,望著佛像自顧自又道,“自從信女知曉子鷺哥哥年幼命途坎坷後,便年年給菩薩上香,乞求菩薩庇佑,護著子鷺哥哥此生平安順遂,無憂無愁。”
“也是菩薩顯靈,當真護著子鷺哥哥平安,還保佑子鷺哥哥高中了狀元郎。”溫幼梨苦澀一歎,柔聲裡摻雜了絲幽怨,“菩薩啊菩薩,您說,要是信女一開始求您庇佑信女和子鷺哥哥的姻緣,是否也能成全信女的心願?”
“罷了,罷了...”她聲音哽咽楚楚,眼中含著濕漉漉的淚,“如今啊,幼梨也總算明白,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哪怕我為他願傾其所有,願捨棄性命...”
“菩薩,信女日後不會再來您跟前絮叨了,不會惹您煩了。可信女此生還有三願,求菩薩成全,幫信女圓滿此三願。”
“一願...”溫幼梨輕闔眼簾,“一願雙親康健無災。”
“二願...子鷺哥哥大仇得報,了卻此生心願。”
“三願...”
她倏冇了聲音。
大殿一片寂然安靜,隻能隱隱聽見呼吸急促的哽咽聲。
淚珠子從她眼中一顆顆滾落了出來,順著那兩頰砸在大殿的地上,砸在他徐子鷺的胸口。
啪嗒——
溫幼梨吸溜了一下鼻子,用手背胡亂去抹眼窩的淚珠,可越擦越多,她哭得狼狽,上氣不接下氣。
“三願...子鷺哥哥與魏姑娘...白頭到老,舉...案齊眉...”
徐子鷺就在她身後。
想喚她,想喊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聲來。
幼梨...
不...
她要放棄這婚約了,她要放棄他了。
徐子鷺,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