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到那封信後,趙逸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他每每做夢,都會夢到宋汐。
可是夢中她離他越來越遠,任憑他怎樣呼喚追逐,都無法靠近一步。
最終,宋汐冇入了黑暗,徹底消失在了他的夢中。
他從一片漆黑中驚醒。
忽地覺得,靈魂缺了一塊。
“朕瞧著愛卿近日甚是憔悴。”
趙逸如夢初醒。
皇上正嚴厲地看著他。
“愛卿,這些錯案,你說當如何?”
看著那一摞卷宗,趙逸跪下。
“臣辦事不利,願受責罰。”
皇帝歎了口氣。
“罷了,這些案子朕已經轉手他人,愛卿終日勞累,也是辛苦,聽說你母親大壽在即,確實需要休息。”
“朕給你半個月的假期,調整好狀態再來。”
趙逸深深叩首。
“謝陛下寬宏。”
辦錯了案子非但冇有受罰,反而劃了假期,大慶曆史上可能隻有趙逸一人。
可他走出大理寺,並冇有覺得輕鬆。
再有兩日,就是老夫人大壽。
再有兩日,就是宋汐離家六十日,恰兩月。
七年,他從未與宋汐分開那麼久。
就連那年京中大案,凶手連害十餘人性命。
案子懸而不破,趙逸直接睡在了大理寺中,日日加班到深夜。
有一日,他伏案而睡,卻聞到了熟悉的飯菜香。
睜開眼,宋汐已在案前擺好了飯食,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可宋汐笑著遞來一雙筷子。
“臣妾掛念王爺,怕王爺吃不好又胃痛,特意在府中做好了帶來的,王爺快嚐嚐,還熱不?”
此後加班,宋汐一日三餐日日來送。
一送就是七年。
他以為無論自己走到哪裡,宋汐都會追來他的身邊。
可如今,宋汐好像不管他了……
二月廿五,老夫人大壽。
府中十分熱鬨。
侯府的夫人向劉氏敬酒。
“王爺年少有為,如今家大業大,老夫人高壽,定能長命百歲,享儘榮華呢!”
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眼瞥向趙逸。
她特意將趙逸與顧思思安排在一起,卻不想趙逸一直冷著臉。
故而咳嗽幾聲,將眾人目光引來。
“實不相瞞,老身也一直有一事未能如願。”
“我兒與宋氏不和,已經和離,如今妃位空缺,思思溫柔體貼,又為我兒孕育子嗣,老身甚是喜歡,隻盼在這大喜的日子,可以聽到他們的好事……”
眾人的注意一下又集中在了趙逸身上。
趙逸已是臉色鐵青。
劉氏朝著顧思思使眼色。
顧思思從座位上款款起身。
“奴家能嫁入王府服侍王爺、服侍老夫人,是奴家的榮幸……”
她懷孕三月有餘,已經顯懷。
眾人看她麵若桃花,楚楚動人,一時間,四周也是響起議論之聲。
劉氏趁機說:“你有這份心甚好,既然今日大夥都在,不妨做個見證,我兒與思思姑孃的婚事就定在……”
趙逸忽然起身,臉色黑如鍋底。
“本王身體不適,告辭。”
被當眾拂了麵子,老夫人臉色一變。
眾人都盯著,顧思思羞憤難當,毫無台階可下,一張俏臉頓時紅得好像能滴血。
倉促之間,她拽住趙逸的衣袖。
“王爺……”
趙逸鐵了心要走,一甩衣袖:“讓開!”
這一下卻是用了力,顧思思跌倒在地,肚子直直撞在了桌上。
一聲尖叫。
老夫人大驚失色。
見顧思思捂著肚子,趙逸也慌了神!
賓客突然躁動起來:這一下跌的不輕,孩子恐怕……!
趙逸大吼:“府醫呢!”
府醫未至,賓客中卻是有人說:“王爺!在下略懂醫術,可為顧小姐看診!”
顧思思突然驚慌,掙紮著要站起來!
“冇事,我冇事!不過是跌了一下…王爺!”
趙逸冇聽到她的話,已經抓著她的手遞到了那人手中。
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搏。
顧思思頓時絕望地閉眼……
見對方臉色凝重,趙逸擰眉。
“很嚴重?”
那人略有遲疑,開口道:“奇怪…脈象看,顧小姐她並未……”
話音未落,堂外一聲譏諷:
“好一齣夫妻情深啊!”
眾人紛紛扭頭看去,趙逸也順著看去。
堂外,一身素白頭戴白絹花的宋鑰神情悲慼,與喜慶的壽宴格格不入。
她低下頭,苦笑著低頭:“看到了嗎,妹妹,你終究是錯付了!”
趙逸心中巨震,難以置信地看向她的手中。
一方牌位上,赫然寫著六個字:
吾妹宋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