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屋中,下人已經將東西放回了原處。
縱然如此,比起往日,還是雜亂了許多。
趙逸信步走入室中,看到桌上擺著一隻錦盒。
依稀記得,是宋汐離開前那晚帶回來的。
走過去,拿起,打開。
趙逸愣住。
裡麵是一尊送子觀音的玉像。
他想起那一晚宋汐失魂落魄,又想起那一日下人說王妃與老夫人起了爭執。
宋汐那樣軟的性子,怎會與老夫人起爭執?
如今玉像在此……定然是老夫人羞辱在先……
羞辱宋汐生不出孩子……
趙逸心緒翻湧,手不知不覺地攥緊了。
看到這尊玉像,就想到那日宋汐失落的神情。
他頓時不敢再看,匆匆將盒子擺了回去。
來到內室,書桌還未收拾好,紙張書籍堆在一起。
他隨手翻了翻,視線卻落在了一本展開的書上。
是宋汐的筆記。
“慶元十三年,上元夜,險些落水,幸得一位公子相救。”
“離去時,我多看了他一眼……”
這是兩人的相遇……
趙逸心念一動,翻閱起來。
“慶元十三年,清明春祭,我又遇見了他。”
“豐神俊朗、公子如玉,大抵不過如此吧。”
“慶元十三年,春狩,原來他就是靖安王。”
“不知這世間,有多少女子盼著成為他的王妃呢?”
……
“慶元十四年,宴會上相遇,我想為他奏琴,他未曾拒絕。”
“為他奏了廣陵散,希望他能喜歡。”
……
“慶元十五年,又是一年上元夜,他贈我烏骨簪。”
“原來,他也心悅於我……”
……
“慶元十六年,七月十七,上天垂憐,得償所願。”
這是她嫁入王府的那一天……
一筆一劃,寫得都是少女懵懂曖昧的小心思。
一張一頁,滿是兩人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隻是自她嫁入王府,那筆跡日漸稀疏。
“慶元十八年,二月廿五,父母殉國。”
此頁之後,再無宋汐的筆跡。
好像她的感情,也隨著書上的筆跡一同消失了。
她做好了一個王妃的本職。
但又不再是宋汐了。
趙逸心情越發沉重,仍是不死心地翻著。
往後翻,俱是空白。
直到一本書翻儘,他重重地將書摔在桌上。
胸中一陣陣地鈍痛。
忍不住出聲喝道:“冷月!”
“屬下在。”
“可有王妃的音信?”
冷月搖頭。
趙逸心緒翻湧無論怎樣都平靜不下。
他一拳砸在桌上:“你去蘇州!把她給本王綁回來!”
“是!”
“慢著!”
冷月突然被喝住,轉身一看,趙逸竟是從櫃中取出幾件夾襖和披風。
趙逸絞著眉將一大團衣服塞進他的手中:“帶上這些,京城不比蘇州暖和,她體寒,若是不穿暖點,回來又要病了。”
冷月走後,他長久地站在房中。
不知不覺,竟是又翻看起方纔的那本書來。
他希望冷月不要去的太遲。
卻不知已是來不及。
幾日後,老夫人的壽辰臨近。
府中人毫無章法,忙得像無頭蒼蠅。
顧思思又犯了錯,失手打碎了老夫人最喜歡的一件青花瓷瓶。
趙逸從大理寺回府,正趕上老夫人訓斥顧思思。
他聽得厭了,一步未停。
他也不知,同樣的事,為何宋汐能辦得妥妥噹噹,顧思思就總是差這麼多。
若是宋汐回來,府中定然不會這麼亂……
正想著,小廝卻說蘇州來信了。
他以為是宋汐寄來的信,忙接來拆開。
卻是冷月的筆跡。
信上寫的是:王爺,屬下辦事不利,未能找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