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轉瞬即逝。
這一年的時間裡,趙逸去了雪山,在雪山腳下聽喇嘛誦經。
他看過黃河化雪,奔湧不息的河流咆哮著向山下湧去。
他登上過雪山山頂,在旌旗下吹起長笛。
風將嗚咽的聲音送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五月,他去了塞北。
出荊門的時候,漫漫黃沙撲麵而來,帶來了古戰場不散的硝煙。
他路過敦煌,在石窟中久坐,四麵慈眉善目的神佛垂眸看著他笑。
或許是笑他執念,又或者是笑他癡傻。
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看了古戰場,從斷垣殘壁中,拚湊起曆史裡那些曲折悲壯的故事。
他來到了邊境上,宋汐的父母曾經駐守過的城池。
城中已經是一片祥和安定的模樣。
正中,供奉著兩人的塑像。
看著陌生的嶽父母,趙逸懷抱宋汐的牌位,站在塑像腳下拜了兩拜。
七月,他去了草原。
趕過牛羊,縱馬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飛奔。
他彎弓射雁,一如幾年前的春狩場上那樣春風得意。
回頭望向身後時,好像還能看到明媚地少女在拍掌為他喝彩。
他也大口地啃過烤全羊,打著赤膊和草原漢子們摔跤,晚上篝火旁的晚會時,他抱著牌位坐在一旁,看著互表心意的少年少女們歡笑著圍在火邊起舞。
“你也想跳嗎?”
他抬起頭,頭頂群星璀璨,不知有冇有一顆代表著宋汐。
他笑了起來,眉目溫柔。
出了草原之後,冷月久久地看著他冇有回神。
趙逸察覺到他的注視,捏了捏自己的臉疑惑道:“怎麼?”
“王爺,您好像變了?”
趙逸不知該說什麼,但是他接過了冷月遞來的銅鏡。
第一眼,也差點冇認出自己。
銅鏡中的男人曬黑了,臉部的輪廓硬朗了幾分,顯出一股粗獷的感覺。
風餐露宿這麼久,早將京城裡那個養尊處優的靖安王磨平了棱角。
看著自己的模樣,趙逸忽地笑起。
他摸著自己長了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也不知回京養幾日,還能不能變回去……”
冷月寬慰:“沒關係,王爺就算這副模樣,回到京中,也是百裡挑一的美男。”
“是嗎?”
趙逸偏著頭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垂著眸子笑道:“也不知,若是當初相遇,我就是這副模樣,她還會不會喜歡上我……”
宋汐向來不喜歡不修邊幅的男人,若是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定嫌棄得不行吧……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說會帶著宋汐走過她冇看過的大好河山,就一定會做到。
十月,秋到了。
終南山中,楓葉如火一般紅。
灼灼地燒過山穀,像是熊熊燃燒的火舌。
三清像前,他在道觀中靜坐了一炷香的時間,向老道長求來一簽。
“施主執念太深,恐生心疾。”
老道長看著他不疾不徐地拆開簽,撚著鬍鬚說道:“還望施主得此簽後,可以稍稍放下些許執念。”
趙逸不語,拆開了簽。
簽上寫:
“所求於心,莫困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