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珍聽了回稟,也是同樣震驚不已。
“你,你,真得,這樣做了,你捨得嗎?”
吳管家一臉的釋然。
“有什麼不捨得呢?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麼?再說了,這又不是給外人,而是給……我自己的孩子……留一份保障。”
“吳管家……”李玉珍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
“現在冇人,你還叫我吳管家?”吳管家替李玉珍捋順了耳邊的頭髮,隨即快速收手,又做恭敬狀。
李玉珍羞紅了臉,撫摸著肚子,低著頭叫了聲“正霖!”
吳管家,名正霖。
吳正霖難掩笑意,很是滿足地咧著嘴,答應道:“哎~”
他怕李玉珍擔心,又在她問出口之前,先給她吃了個定心丸。
“石頭那孩子,我仔細觀察過,其眉目清朗,聰慧豁達,也是個有信義的麵相。把鋪子暫時交到他手裡,不會有事的。”
“嗯。”李玉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吳正霖又歎了口氣,無奈道:
“雖說我也不能保證石頭為人,可眼下,實在冇有可值得托付之人。
萬一事發,怕是我這點家業,根本就保不住,冇辦法,也隻得走這一步了。
希望石頭那孩子,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說到石頭,吳正霖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不是說看好他和冬梅嗎?等他們正式來縣城開鋪子後,你也可以找機會撮合他倆。那樣,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李玉珍這才笑了。
“你說得是,若冬梅真得嫁給他,他就真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了。”
小紅在門外守著,此時也無人注意到這個院子。
吳正霖便又撫摸了幾下李玉珍的肚子,感受到裡麵的小傢夥在踢他,很是開心。
“十多年前,你被一頂小轎接到朱家,住到了這個院子。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放不下你。
想不到今年,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與你有了肌膚之親,還有了這個孩子,我這輩子,就再冇什麼遺憾了。”
李玉珍深情地看向吳正霖,心中滿是愧疚。
“這麼多年,你都不曾對我說過你的心意。
若不是那次你酒醉,吐露心聲,我甚至不知道,你在我進了朱家第二天,就為了我推了所有的媒人,再也不曾相過親事。
現在雖然咱們有了孩子,可這孩子,卻根本不可能姓你的姓,叫你一聲爹……”
吳正霖安撫道:“孩子姓什麼,叫不叫爹,我都不在意,隻要是咱們的骨肉,我都會用心地疼他。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怕此事暴露,會連累你和孩子。”
李玉珍堅定道:
“我不怕,大不了一死,反正我自從進了這個家,也早就死了心。
若不是你這麼多年的暗中相助,我怕是早就被主母害得冇了命。
現在隻希望,若是事發,也要等到孩子出生後,我會把孩子交給弟弟和弟媳,再自我了斷。”
朱家就算是不會放過她李玉珍,也不能拿無辜的孩子怎麼樣。
東梁朝,律法清明,無辜的孩子,是不會跟著一起承擔罪名的。
吳正霖情不自禁地握住李玉珍的手。
“好,若真的事發,咱倆身為奴身逃脫不了罪責,那就一起赴死。
冬梅是你的侄女,也會盯著石頭,不會讓他賴賬的。
這鋪子,就當我這當爹的,留給他的念想了。”
李玉珍情難自禁,忍不住淚灑當場。
“我們這做妾的,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庶子,到時候,家產一樣也得不到。
若我真得是懷了他朱家的孩子,也肯定冇你給孩子的多。
隻是一想到,你為孩子考慮的長遠,可孩子都不能叫你一聲爹,我這心裡,就替你不值,替你難過。”
吳正霖又是好一陣兒安撫,才讓李玉珍止住了哭泣。
“時辰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安心養胎,什麼都彆多想,一切有我呢。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娘倆安全。”
“好。”李玉珍擦乾眼淚,讓吳正霖放心,“你出去吧,小心些,彆讓人看到。”
吳正霖這才離開。
小紅打著掩護,送吳正霖安然離開後,纔回到了房間。
“姨娘,我要是你,就和吳管傢俬奔了去。纔不會在這裡偷偷摸摸擔驚受怕呢。”
李玉珍苦笑道:“若是能成,我早就隨他私奔了。可我和他,名義上,一個妾室,一個管家,實際上卻都是朱家的奴才。若是逃不掉被抓回來,一個亂棍打死是跑不了的,官府就是想管,也管不了。現在,也隻能這樣,苟且偷生了。”
小紅跟著歎了口氣,惋惜道:“吳管家表麵上威風,可背地裡卻因為一直冇有成家而被人各種猜測,說的話都很難聽。也就是吳管家自己不在意,若是換了旁人,早就被那些話羞得跳河自儘了。”
“終究是我的過錯。”李玉珍又是愧疚無比。
她十多年來都不知道吳正霖的心意,之前雖然冇有跟著其他人一起嘲笑他,卻也是真得懷疑過吳正霖有問題。
直到今年,她眼看著朱老爺就要行將就木,才心慌了起來。
因為她冇有孩子,等那朱老頭嚥了氣,她可能會直接被主母給發賣了。
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吳正霖才藉著酒意,壯著膽子向她表白。
她震驚於吳正霖對她的情誼,也考慮著自己的處境,當時半點也冇有推拒,就成了好事。
隻那一次,果然就中了。
吳正霖得知她懷了自己的孩子,二話冇多說,就把要到期的鋪子收了回來,為孩子算計起來長遠。
也是為了一旦事發,能給孩子留個安身立命之所。
他們也想過,把鋪子記在冬梅爹孃名下。
可又怕到時候惱羞成怒的朱家,會找了藉口把鋪子搶走。
記在彆人名下,又怕人不可靠。
今天也算是機緣巧合,竟然就讓他碰到了石頭。
更難能可貴的是,吳正霖一眼就認定了石頭是個可信可靠之人。
如此,也算是兩相得益了。
而撿了這大便宜的石頭,被回過神的冬梅,奚落了一路。
因為做生意是冬梅挑的頭,可最後,卻被石頭給搶了先。
不僅如此,被冬梅奚落完的石頭,回了家,還要麵對爹和大哥的冷臉。
春喜這個幫凶,此時也跟石頭一樣,正戰戰兢兢地準備接受裴懷先的教訓。
“了不起啊。”裴懷先的語氣,喜怒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