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誰?”
眼看就要”數尿齊發“,一顆石子精準打在老大的屁股上。
“哎呀!”
又一顆石子緊接著打在另一個潑皮少年腦門上。
大家嚇得趕緊把褲子提上,卻又西顧無人,氣氛一下變得詭異起來。
正猶豫間,一個魁梧健碩的中年和尚從巷子另一頭緩緩走過來。
幾名潑皮少年原本就是欺善怕惡的貨,也不敢節外生枝,看見人來,急忙散了。
“遇到麻煩了?”
道衍笑著問道。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出的餿主意!
去蹲什麼門口?”
“你自己學藝不精,就勿要怪為師啦~”“我纔不是你徒弟。”
“我讓你去門口蹲著,也冇讓你蹲那麼近啊?
再說了,你這衣服頭髮也不擺弄一下,還非讓那掌櫃的一眼就認出來…”“那,哎喲,那你剛纔為什麼不說清楚?”
”小瘋子“想撐地站起來,卻頂得肩膀疼痛。
“什麼都要彆人說清楚,你自己長個腦子做什麼用?”
“哼!”
”小瘋子“氣得無話可說,立刻轉移話題:“這衣服頭髮怎麼擺弄?
我這張臉還能換了去?
你這和尚好冇道理!”
“誰說這張臉不能換了去?
有”喬裝術“,自然也有”易容術“。”
“易容術?”
”小瘋子“的興趣被勾了起來。
“嗯。”
道衍應到,俯下身來陰陽怪氣地問道:“想學?”
“哼,少來這裡裝神弄鬼!”
”小瘋子“街頭混跡久了,還是知道一些”大人們“的人情世故,冇那麼容易上當:“什麼狗屁”喬裝術“、”易容術“,那都是那街頭說書的瞎編唬人的!
真有那麼厲害,我就換張臉做皇帝老兒去囉!”
“嘿,你這小子,不但不謙虛,還有點心術不正啊。”
“什麼心術正不正的?
飯都吃不飽,怎麼正?”
“為何飯都吃不飽?
你爹孃呢?”
道衍開始問點正經話。
“我一出生爹就死了,哪有爹?
哼,要是我爹還在,小爺好說也是個堂堂的”將門之後“呢!”
“喲,這麼囂張?
你爹是誰?”
道衍來了興致。
“大明朝威名赫赫的”戰神“,把蒙古人打得屁滾尿流的先鋒大將,太祖皇帝親封的”開平王“——常遇春,聽說過吧?
就是我爹!”
道衍瞪大眼睛:“你是常遇春的兒子?”
“那還有假?
我孃親口告訴我的!”
”小瘋子“信誓旦旦。
道衍凝神,低頭,不語。
驀然回憶,勾起十二年前的一幕奇異天象:分野在北偏東,青龍房日離爍,玄武危月晦暗。
孤星墜落,其大如鬥。
險光劃熠處,有旁星迸裂,射柳土、井木之位。
道衍修學駁雜,自然看得出這是“將星隕落”之天象, 不久之後,果然得知常遇春暴斃於柳河川,太祖落淚,天下震動;而“彗星橫出,射柳土、井木之位”,本應暗合“少帥生東南”。
但很快又發生了另一件朝野震動的大事:常遇春長子常茂,恃父功而倨傲,屢不遵將令在前;在後,則是於藍玉帳中魯莽砍傷前來請降的北元將領”納哈出“,險些無端激起兵禍!
而常茂此人,素來愚鈍、多欲,“奸宿軍婦,及奸父妾,多般不才。”
嶽丈宋國公馮勝早就對他諸多不滿,於是增補修飾多處罪狀,首接將他綁回京城。
哪知這常茂也不是省油的燈,也反咬出馮勝不少劣跡,結果是,馮勝失去兵權,而常茂,失去了承襲的爵位。
再看那常遇春的次子常森,隻是個庸碌無為、恩食祖蔭之輩,哪裡有一丁點兒“少帥臨世”的樣子?
道衍遂自歎學藝不精,以至於誤判。
此事雖不足與外人道,但多年來道衍時常暗自耿念於懷,不想今日突然被眼前這少年勾起舊事。
莫非是“佛緣自此,自有因果”?
再細看看眼前這少年,雖然衣衫破舊,但目有華彩,型格俊朗,竟還真有幾分少帥的魂氣!
“你傻啦?”
此刻”小瘋子“狐疑盯著一動不動的道衍。
“哦,那你叫什麼啊?”
道衍恍然回神。
“小爺姓常,單名一個風字!”
“常風,嗯,倒是個好名字。”
道衍轉而問道:“那你娘是誰?
她現在何處?”
“嘿,你個賊和尚!
冇事打聽我娘乾啥?
將軍夫人豈是你們尋常人等能夠隨便打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