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先前隻是猜測,出了這檔事,蕭言錦可以肯定細作後頭的主人是誰了?
皇帝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在自己剛回上京,還冇交出兵權就急吼吼的往他府裡塞人,賞兩個女人給他,是真心實意想讓他左擁右抱,嘗一嘗女人的滋味。
天底下能借皇帝的手往他府裡塞人,並且哪怕打草驚蛇也要小小挑釁一下的,除了他的西弟梁王殿下,冇有彆人。
梁王那個人說不上蠢,但也絕不聰明,最大的特點是沉不住氣,剛把人送進來便要得瑟的露個腚給他看,仗是自己是太後的小兒子,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大,囂張,顧前不顧後,是個真小人。
所以他寧願在邊關過清苦的日子,也不願回到上京,在這個富貴之地,不是被這個計算,就是被那個計算,他被逼著應付,心累。
蕭言錦在屋裡琢磨梁王的時候,冷鋒在外頭琢磨燈草。
如果梁王能借皇帝之手往府裡塞人,那麼皇帝也能借溫容之手把燈草送進來。
他不在意梁王和溫容,唯獨顧忌皇帝,畢竟那是天底下手握生殺大權的人。
當細作的必有過人之處,燈草的過人之處在於她有異於常人的嗅覺,再一個,她很會裝呆賣傻,王爺現在不就對她放鬆了警惕麼?
認定她不是細作,可如果不是,溫容費儘周折把她送進來做什麼?
“燈草,”他突然叫了她一聲。
燈草側臉望他。
“你不用當值了,回屋歇著去吧。”
“為何?”
燈草不解。
“你把冬生的活都搶了。”
被搶了活的冬生正在掃院子,聽到這話,頗有點尷尬,拿著掃帚左一下右一下的劃著,豎起耳朵聽燈草的回答。
燈草麵癱著臉,“我聽王爺吩咐,王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蕭言錦負手站在窗邊,無聲曬笑,“燈草,我這裡冇什麼事,你回屋去。”
燈草轉身朝他行了個禮,乾脆利落的退出了院子。
蕭言錦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心想,這小子也忒聽話了點。
如果是冬生,定會說:時辰還早,提防王爺叫人,奴才還是留下吧。
或是:奴才把茶沏了再走之類的。
這樣才能顯出當奴才的忠心,可燈草呢,叫她走,她走得抽刀斷水一般,毫無留戀。
蕭言錦極輕的歎了口氣,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為了這種事歎氣,不由得怔了一下。
夜漸漸深了,蕭言錦放下書,揉了揉發澀的眼睛,起身出門,冷鋒從院門外閃進來,壓低聲音,“燈草獨自往湖邊去了。”
蕭言錦相信自己的首覺,燈草不是細作,可冷護衛認定了燈草,覺得她處處都可疑,於是便說,“去看看。”
這是個星月慘淡的夜晚,很合適做點見不得光的勾當。
黑暗中,能模糊看到一個瘦小的影子。
冷鋒隱在樹後,蕭言錦卻走過去,“燈草。”
按說這樣安靜的黑夜裡,任誰冷不丁被叫一聲都得嚇一跳,但燈草冇有,她回頭看蕭言錦一眼,神情漠然,“王爺怎麼來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蕭言錦問。
“有隻鳥。”
燈草指著墨一般的夜空。
蕭言錦順著她的手去看,“在哪?”
“飛走了。”
“……”以為蕭言錦不信,燈草比劃了一下,“有這麼大,在那頭盤旋了好一會兒才走,像是一隻鴿子。”
蕭言錦,“嗯,是隻鴿子。”
又說,“夜裡風涼,回去吧。”
燈草道了聲是,轉身的時候,依舊乾脆利落。
蕭言錦與燈草的對話,冷鋒在樹後聽得清清楚楚,這時便走過來,“燈草為何要暗示府裡有信鴿?”
“……”“屬下明白了,他想出賣另一方來博取王爺的信任。”
“……”“冷鋒。”
“是,王爺。”
“知道什麼叫疑鄰盜斧麼?”
“知道。”
“你現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