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這次出門,也著實費了一些功夫。
看著麵前的蕭承延,念薇一個晃神,不知怎地,腦中突然想起了那一句“故人相見憶往昔,半生已過歎少年”。
上一世,他年少殞命,她中年白頭,兩人分彆的那二十餘載的時光,如今想來,竟像是一場大夢一般。
想到他如今的處境,念薇不由回神,知道他出來一次不易,時間寶貴,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祖父和父親得到的訊息,朝中似乎有人勾結西涼奸細,欲對老夫人下手。若是我們冇猜錯的話,那夥賊人好像是瞄上了護國寺。”
聽到“護國寺”三個字,蕭承延心頭不由心頭一跳,自家祖母前兩日還說,自己既能平安歸來,定是上蒼保佑,自他離京之後,她還未去護國寺看看,這一次想著趁著他回來,帶著感恩、感慈一同去向菩薩還願。
他不是不信念薇,隻是念薇得到的這訊息有些太過駭人聽聞。若說朝中有人想對他下手他倒是能夠理解,可若說對自己的祖母,他心中卻還是有一點不甚明晰,那刺殺之人為何要這般捨近求遠。
念薇猜到蕭承延心中所想,她輕聲提醒道:“陛下這次詔你回來成親,這段時間金家似乎也很得陛下的喜愛。”
明明是兩件毫不相關的事情,蕭承延何等聰明,電光火石之間,便明白了念薇的意思。
皇帝想收回他蕭家的兵權,這件事蕭承延心中早已如明鏡一般。
慧帝叫他回京,既是安撫,亦是敲打。若是他娶妻,皇帝既可以在他枕邊放一個探子,也可以以體恤他新婚燕爾為由將他留在京城,還可以等他孩子出生留京為質,更可以讓金家暫代他在北地的兵權。
若是自家祖母出事,他便要以丁憂之名留在京城,他冇有娶妻,又將兩個小糰子視為性命,上頭的那位若是要以皇後之名將糰子們接到宮裡撫養,怕是連他也反對不得,如此這般,亦可以以孩子為質,以丁憂為名收回他北地的兵權。
這兩策相比之下,前者他怕是不會乖乖就範。畢竟,祖母餘威尚在,肅國府有祖母撐著,慧帝也不能名正言順的接孩子們進宮,他也就冇有了後顧之憂。
可若是後者,想到這裡,蕭承延雙眼微眯,這些年,他一直在北地探尋父兄死亡的真相,雖說事情做的隱蔽,可多少怕是走漏了風聲,有些人,恐怕是等不及了。
這次倒是個機會,他一向警惕,對他下手不易。可若是自家祖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又要帶著感恩和感慈兩個孩子,便是再有人保護,怕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更何況,到時候還可以來一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如此這般,成事的概率必定大大增加。
那人既抓住了自己的軟肋,還怕自己能不乖乖就範?
思及此,蕭承延心中驟然湧起了一股悲涼,他多想這些都是自己的猜測,多想念薇所言句句不實。可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初生牛犢、單純坦率的少年,暗查多年,有些事情,他心中大體也是有數的。
當年自家父親和哥哥苦戰西涼,雖說那一戰殘酷無比,可他父親一向足智多謀,更是又戰神之名,幾個哥哥也具是驍勇善戰、久經沙場,若不是中了敵人的暗算,哪裡會是那般慘烈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