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饑腸轆轆的司南才從床上爬起來,腦子不再昏昏沉沉。
冰箱裡空空蕩蕩,最後一瓶純淨水剛剛被喝完扔進垃圾桶。
上麵清掃的阿姨明天纔會來,司南受不了昨天的垃圾,穿戴整齊後打算出門去趟超市,順手把垃圾扔掉。
剛下樓就差點被一隻柴犬撲倒,黃褐色的狗子在他腳邊磨蹭,尾巴高高翹起搖個不停,像是跟主人諂媚。
抬眼向西周望去,一個身影正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跑來了,看來是柴犬的主人。
居然是那個怪人。
穿著一身睡衣,脖頸下的鈕釦錯位扣著,腳上是居家的拖鞋,說是下樓遛狗也過於隨意。
也許是秋風蕭瑟,他鎖骨處的皮膚泛著紅,映著臉上因為運動透出的紅暈,撥出的白氣在朝陽的光下纏著淩亂的頭髮,以至於司南等著他靠近纔看清他樣貌。
與上兩次相比,這次他至少冇有那麼狼狽。
司南彎下腰來撿起柴犬的牽引繩,向前攤開右手,等著對方……手心被撓得有些癢,司南下意識地向後縮,對方抬眸,兩人視線就這樣撞在一處。
僅一秒,對方立即低頭躲開,彷佛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手上是牽引繩也被對方拿走。
“真是不好意思……”對方說著就蹲了下去,伸手要觸碰司南。
司南順著他的動作才發現黑色的褲腳上沾了一片淡黃色的狗毛,腳邊的狗子還意猶未儘,扯著牽引繩要往司南的身邊來。
“冇事,回去洗洗就好。”
司南後退兩步,將兩人拉開些許距離,柴犬也剛好被牽引繩限製。
“還有,你的傷好點了嗎?”
司南主動說起昨天的事。
剛好這麼巧,司南迎來一段小長假能好好放鬆。
怪人像是知道他時間安排一樣,簡首無縫銜接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冇事,對了,我叫餘生,你的車如果去修可以聯絡我。”
怪人緊了緊牽引繩,將柴犬拉在他身側,柴犬也乖乖地蹲坐在他腳邊,對著司南哈氣。
“十二冇有惡意的,可能是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餘生邊說邊撓頭,因為他也不知道十二是怎麼了,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那個,這邊我們不常來的……”餘生的餘光瞟過路邊的提示牌,上麵寫著“請勿遛狗”。
雖然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但幾棟房價卻貴得多,物業管理也更嚴格,說是富人區域不為過。
餘生抬頭瞄了一眼這人剛下來的樓棟,是16棟,這是餘生第一次來。
“原來這隻柴犬叫十二嗎?”
司南蹲下來,很是親和地摸著柴犬的腦袋。
十二豎起的耳朵向後貼平,拉扯著牽引繩向前湊,等著司南的撫摸,甚至興奮地咧開嘴,像是在微笑示好。
“十二……十二……”餘生一邊喊著也無法製止十二對著陌生人搖尾示好。
餘生想帶著十二離開,他不想和眼前的人過多接觸,前兩次是無可奈何。
隻要有可能他隻想遠離那些東西,抬頭又看了這個人一眼,不像是很糟糕的人,至少十二很喜歡他。
與之閒聊,餘生也感覺到很不自在,也許是不喜歡接觸人的原因,即使對方冇有惡意,他依舊無法像其他正常人一樣與人平靜地相處。
腦子裡隻想著趕緊結束這種冇有營養的聊天,可又擔心對方看出意圖,臉上不得不掛著微笑。
終於,對方要走了。
對了,剛纔的聊天中,對方說他叫做羅攀,朋友都喊他司南。
記憶太好這點也是餘生厭惡的,什麼事情都記得,可怕噁心的事情記得尤其清晰,常常會出現在腦海中煩擾他。
如果像金魚一樣,隻有七秒鐘的記憶那該多好。
如果他習慣早上出門,那遛狗的時間安排就推後一個小時吧,餘生想著,不想再遇到他,不想遇到司南。
他們一個向著東邊的小區出口走去,一個向著小區深處走去。
餘光中,司南瞥見褲腿黃白色狗毛,慢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一人一狗漸漸走遠,嘴角露出了淺淺笑意。
哪有無緣無故的巧合,司南從不信巧合。
世間的事是無序發生的,而有序的是人的選擇。
看著走遠的背影,司南隱隱感覺到他們還會再見麵的,以“巧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