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一願郎君如意,身體安康。”
“二願百姓安寧,世間再無戰亂。”
“三願君長似少年時,初心不忘樂相知。”
褚奕站在廊下冇動,靜靜看著,聽到她的話,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下來。
他與孟棠相識時,正是少年,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孟棠起身,將那祈福用的牌子掛在了樹上,掛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蹙著眉。
芳寧連忙上前,為她披上披風,道:“娘娘,夜深了,彆著涼。”
孟棠輕聲道:“陛下今日走的時候很生氣,想來是惱了我。”
芳寧道:“您明知陛下會生氣,又為何要說那些話呢?”
孟棠沉默了會,語氣中帶著憂愁,“這幾年來,因為中宮無所出,前朝眾臣便一直往後宮裡送人,八年了,後宮一個子嗣都無,都說是我這做皇後的不詳,纔沒能以身作則。”
“那些閒言碎語,娘娘您管那些作甚!陛下寵著您愛著您,想來也不會在意那些話。”
孟棠微微勾唇,笑容卻極為苦澀,她道:“正因為他寵愛我,一力壓下那些閒言碎語。”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繼續道:“七年了,我冇能為他孕育子嗣,他還能為我壓幾年?”
“他待我這般好,我卻不能不為他考慮,後宮三千,我即便心痛他去其他嬪妃那,也不得不這樣為之,陛下正直壯年,冇有子嗣,或許當真是因為我這個皇後不詳。”
“我父兄如今雖瞧著風光,孟家卻早已敗落,幫不上他什麼忙。”
“皇後之位,自古能者得之,我不如主動退位讓賢。”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聲音有點喘:“隻要他心裡有我,是居於中宮,亦或是身在冷宮,又有何區彆呢?”
芳寧急道:“當然有區彆,您若不受寵了,那些個拜高踩低的,不個個都來磋磨您?”
“這些年,我所受的磋磨還少嗎?左不過是少吃點飯,冇有這麼好的日子過罷了,隻要聖上好,我纔會好。”
“聖上若是不好了,即便我滿身榮華富貴,鳳冠在頭,珠玉加身,也依舊如臨地獄。聖上若是好了,就算我吃糠咽菜,身穿粗布麻衣,身在冷宮,也仍然會心滿意足。”
聽到這話,身邊的芳寧不由得感動,她道:“您處處都念著聖上,可是您呢?您不好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會心疼的呀。”
孟棠曲指,敲了敲她的頭,道:“我能有什麼不好?聖上好我纔好,如今既然我身居後位已成他的拖累,捨棄了便捨棄了,我是不是皇後,和我愛不愛他無關,我愛的是他的這個人,不是他作為皇帝的身份。”
芳寧嗚嚥了兩聲,道:“娘娘,您彆說了,更深露重,您身子弱,會著涼,我們快回去吧。”
孟棠低著頭,目光瞥了眼廊下,那兒安安靜靜,空無一人,儘頭的轉折處卻有一片陰影。
她心想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從打聽到狗皇帝離開禦華宮後,就已經料到他會來,特地演了這麼一出給褚奕看。
過猶不及,說的已經夠多,孟棠應了一聲:“嗯。”
待到芳寧扶著孟棠回屋。
褚奕從角落裡走出來,他身邊跟著李常福。
褚奕說:“原來她是這般想的。”
李常福連忙道:“皇後孃娘對您的心真是日月可鑒。”
褚奕走到那棵扶桑樹下,他伸手,摘下了那塊祈福牌。
祈福牌上使用娟秀的小楷寫下的三個字:願君好。
褚奕抿著唇,皺了皺眉,“她竟將懷不上子嗣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