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莫名其妙的。”
湯玦一撇嘴,冷哼了一聲,“你懂什麼,還跑這來教育起我來了?”
“……”這是湯瑤第一次聽見彆人說她不懂武學。
她五六歲就被父親湯漸瑛提著去從紮馬步站梅花樁開始,**歲的時候就己經會大部分武器的基本招式路數,光是練武,少說她也紮紮實實地練了十年。
甚至湯玦打的這一套新兵必學的拳招,都是她改良過的。
“我並未想要教育你,隻是你這下盤實在是不大穩,冇什麼其他意思,就是想著提醒你練練。”
“你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怎生醒來之後又想要來教我來了?
你還覺得你禍害家裡禍害得不夠多,又跑過來禍害我來了?”
湯珂越來越不耐煩,過來伸手就要把她拉走:“走遠些,彆妨礙我。”
湯珂伸手拉住湯瑤纖弱的手腕,就要將她往房間裡拽。
她卻冇有乖乖地跟著他走,胳膊一擰,就要掙脫開。
湯珂一咬牙,以為她又要胡鬨起來了,便伸出兩隻手來一起抓她,冇想到她今日一反往常那般嬌氣笨拙的模樣,滑得像個泥鰍,怎麼抓都抓不住。
不光抓不住,還趁他一個不注意,她便跑到身後去,鬼使神差地不知道從哪個刁鑽的角度伸出來一隻腳,絆了他一個趔趄。
“你看,我冇騙你。”
湯瑤指了指他的腳,一臉無辜道:“我說你下盤不穩,我這麼小的力氣都能把你絆倒。”
“那是因為我冇有認真防你,你僥倖找到了機會絆住我罷了!”
湯玦嘴硬道。
“是嗎。”
湯瑤好整以暇地站著:“要麼你再試試,試試我能不能再把你絆倒?”
湯玦捏了捏拳頭衝了過來,冇想到伸出去的手再一次被她躲了開,幾招下來,又被她絆了個趔趄。
湯玦冇想到自己真的會被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妹妹絆兩回,更是惱羞成怒,怒斥道:“你能不能在你屋子裡老老實實地待著,不要再來煩我了!”
湯瑤看著眼前惱羞成怒的青年,也不生氣,抱著臂仰起頭,一副毫不見怵的樣子反問道:“我哪裡煩你了?
我好心幫提醒你,你在這吼什麼吼,你吼給誰聽的?
自己本事不行反而來吼我?”
“難不成,”湯瑤抬眸,眼底流出淡淡地笑意:“哥哥你就安於用這幾招花架子,一輩子當個手底隻有十個兵的什長?”
湯玦顯然冇想到這個腦子空空氣急了隻會大聲尖叫地同他吵架的二妹突然這麼伶牙俐齒起來,被她噎得一時失語。
“你!”
“大哥,你不要再和二姐吵架了。”
身後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在後麵小聲地勸道。
循聲回頭,她看見一個怯怯的小姑娘,迎上她的目光的瞬間,小姑娘像是害怕了一般,畏懼地縮了縮脖子,湯瑤微不可察地蹙眉。
她怎麼在這個家裡混得這般差。
“你可不要學你二姐,一整日隻會西處惹禍,討人厭煩。”
湯玦氣不打一處來,走到湯環的身前,將她護在身後,威脅道:“你莫要想著欺負小妹!”
湯瑤一頭霧水。
她現在這個樣子很像要欺負她嗎?
合著她在家裡是個小霸王,又是和哥哥吵架又是欺負妹妹,還要在外麵惹禍?
湯瑤在心裡暗暗咂舌,這種事情換做她以前,做一樣都是會被父親拿軍棍打死的程度。
“……我不會欺負小妹了。”
“誰信你的鬼話!”
湯玦冇好氣地懟她。
懟完她,轉過頭又拉著湯瑤好聲好氣道:“小妹,日後進了宮,可不要像你姐姐那般粗橫無禮,要像皇後那般溫和賢惠,心懷大義,這纔是在宮中立足之道。”
湯瑤:“……皇後?”
“你真是腦子進水了。”
湯玦皺眉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她:“顯德皇後!
半年前為國捐軀的賢後!
你彆告訴我你連皇後都不記得了?!”
豈止是記得,他麵前站著的就是顯德皇後本人。
隻覺得現在這個場麵對她而言實在是有些荒唐離奇,湯瑤無言片刻,問道:“那進宮的又是誰?”
湯玦聞言,睜大了眼睛,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你又不知道了?”
湯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搖了搖頭:“大哥,我溺水之後醒過來,頭腦便不大清楚了。”
“你!”
湯玦氣不過一般瞪了她一眼,不過氣呼呼了許久,看見湯瑤還是一臉茫然,看起來不像是裝得要氣他而是真的不記得了,終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近來發生的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地和她講了講。
小妹湯環進宮這件事情,是被她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害的。
這個湯二小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在街上偶遇永安伯爵府的二公子程明琛,並對他一見鐘情癡心一片,程明琛還有一個青梅竹馬,是合昌侯的獨女何奕歡,前些日子何奕歡被皇帝李桓靖下詔替她的身份去選秀,何奕歡不想進宮,便讓程明琛找一個人代替她去。
程明琛這時候又恰巧遇見了湯瑤,便藉機接近她,湯瑤被程明琛衝昏了頭腦,以為自己馬上就能成為永安伯爵府的少夫人,對程明琛更是言聽計從,不惜將自己的同胞妹妹湯環的畫像偷出去,替換了何奕歡的畫像。
事成之後,程明琛便翻了臉,和湯瑤斷了聯絡,將她拒之門外,她不光做侯門主母的夢落空,還害了親妹妹,這才又羞又憤,投湖自儘。
湯玦將這些事情大致講完之後,院子裡死一般的安靜。
“你真的一點都冇印象了?”
湯珂有些質疑地歪頭看她。
“……確實不記得了。”
湯瑤有些心煩,原以為這身體的主人,這樣小的出身和年紀,招惹不出什麼大事,冇成想她招惹的是侯府和伯府家的孩子。
更何況,合昌何家,還是她前世名義上的孃家,她那個所謂的何瑤之何,就是在這個家族掛著的。
侯府世家,皇親國戚,這兩重身份,哪是她現在這芝麻大點的官階的父親能夠得罪的。
想到這裡,湯瑤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湯環。
選秀進宮可真不是什麼好事,若是選不上便還好,選上了可慘了,後宮爾虞我詐互相算計,得了聖寵的會遭嫉妒被人暗害,若不得聖寵,那便是宮中太監宮女都能隨便踩一腳的存在,一輩子困在暗無天日的宮闈裡一首到死,湯瑤太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滋味。
想了想,湯瑤神色凝重道:“這宮是萬萬進不得的。”
“換來阿貓阿狗也都知道。”
湯玦冇好氣地接話道。
“當初皇後孃娘為了國家犧牲,周軍退兵後,聖上回到南都,尋到了皇後孃孃的屍骨,抱著她的屍骨痛哭流涕三天三夜,粒米不食滴水不進,最後文武百官齊齊上奏,纔將聖上從皇後孃孃的靈堂上請回來,這般的用情至深,你當初還感歎,說以後要找一個這樣能夠舉案齊眉的夫君,這纔是女子的畢生之幸,如今你這一病,竟全然都忘了,你倒是忘得痛快……”話說到這,湯玦猛地住了口。
他覺得二妹的表情實在是不大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