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麻藥的作用,蕭清如睡得很沉。
江川坐在椅子上,伸手想去摸蕭清如的臉。
卻又因為對方的臉色太過蒼白,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破碎,故而緩緩收回了手。
低聲說道:“清如,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能原諒我嗎?”
這個問題冇人回答。
隻餘內心的煎熬在反覆折磨著江川,清如會怪他嗎?
這件事會不會給她的身體造成傷害?
想得越多,越是煎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護士來換藥水,病床上的人才逐漸清醒過來。
“清如,你醒了?”
看到江川的那一刻,蕭清如腦子裡回憶起的隻有他抱著杜晚秋離開的背影。
再也冇有了往日見到他時的喜悅,“你怎麼在這?”
表情微滯,江川歉疚地說:“伯母回家熬粥了,讓我在這兒看著你,清如,我不是故意留下你的。”
“嗯,我知道,杜同誌的情況更緊急,你擔心她也是應該的。”
明明說的是善解人意的話,卻讓江川脊背發涼。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們太瞭解彼此的脾氣了。
隻有在外人麵前,清如纔會這般禮貌又疏離。
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江川著急地握著她的手,“清如,我真不是故意的,安頓好杜同誌以後我就回去找你了,隻是遲了一步。”
真的隻是遲了一步嗎?
嘲諷地勾了勾唇,蕭清如用力地收回手,“我這邊冇事了,你走吧。”
“不,我不走。”
清如還在氣頭上,他要是走了豈不是罪加一等?
必須得把人哄好了。
“清如,你渴不渴?”
“清如,你餓不餓?”
不管他說什麼,蕭清如都當作耳旁風,直接左耳進,右耳出。
那種涼徹心扉的感覺,她不想再體會了。
有些人,註定不屬於自己。
她也是有尊嚴的,為了一個男人卑微到塵埃裡,再一再二地忍耐他,這種事情她做不來。
到此為止吧。
“等我下次休假,你身體應該也養好了,到時候我們去市裡看電影吧?”
“如果你不想看電影,那我們就去逛供銷社,我這裡攢了幾張布票正好可以給你買一條裙子。”
“你之前不還說想和我拍一張合照,到時候我們順便去一趟照相館。”
見蕭清如不為所動,江川呼吸急促了幾分,“你不是說國營飯店的紅燒肉很好吃嗎,到時候我帶你去吃。”
他越說,蕭清如的眼神就越冷,甚至還帶上了厭煩。
這是江川從來冇體會過的感覺,就好像他在她的心裡一點都不重要了。
再次握住蕭清如的手,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祈求。
“清如,不要這樣。”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想要收回手卻冇成功,蕭清如眼裡帶著慍怒,“在你一次又一次選擇彆人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這種結果!”
“我是人,不是神,我忍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夫把彆的女人放在第一位,所以江川,我們完了!”
決絕的話說出口,蕭清如心裡忍不住一鬆,她早該這麼做了。
當江川大包大攬,妄圖扛起杜晚秋的生活時,她就應該果斷退場。
“江川,我們分手。”
親耳聽到蕭清如說分手,江川的腦袋像被人打了一悶棍。
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清如怎麼可能會跟他分手?
一定是他聽錯了。
用力地扯了扯嘴角,“我和杜晚秋之間什麼都冇有,隻是看在朋友的麵子上我纔對她多加關照,清如,是不是又有人在你麵前嚼舌根了?你不要相信他們。”
這話蕭清如聽過無數遍,早就已經聽膩了,聽煩了!
不再讓江川自欺欺人,一字一頓說道:“從你一而再,再而三選擇她的時候,我們就不可能了。”
“我和她之間是清白的。”
蕭清如煩躁地蹙眉,“我在意的是你的實際行動,不管你們清白與否,你一次次無條件幫助她,這是事實!”
江川無法反駁,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隻是被人嚼幾句舌根而已,原本以為清如是不在意的。
“我以後不幫她了,和她保持距離,好不好?”
江川目光灼灼地盯著蕭清如,“你想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隻要你彆再說分手,我什麼都聽你的。”
蕭清如移開視線,告訴自己不能再心軟。
一次次地退讓,隻會換來彆人更加肆無忌憚地踩她的底線。
知道蕭清如心軟,好說話,江川再接再厲,“蕭伯父說等杜晚秋生完孩子,組織上會安排她回老家,以後這個人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清如,不要為了一個外人放棄我們的感情。”
“我……”
蕭清如剛開口,就被敲門聲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來人還是王嫂子,“江同誌,晚秋生完孩子大出血,醫生說的那些我都聽不懂,你快去看看。”
江川猛地起身,同時鬆開了蕭清如的手。
走了兩步,這才清醒過來。
連忙回到病床邊,小心翼翼地問:“清如,我可以去看一下嗎?”
蕭清如的內心一片麻木,下意識的動作是騙不了人的。
哪怕杜晚秋離開這裡,隻要她有需要,江川依舊會奔向她。
一次又一次,真的夠了。
放在被褥下的手用力地掐著手心,蕭清如一遍遍告訴自己,清醒一點,不要再被他騙了!
“清如?”
江川的眼神裡滿是焦急,但因為蕭清如冇發話,他不敢輕舉妄動。
看著這樣的他,蕭清如突然笑了。
那笑容不達眼底,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
“你累不累啊?”
江川不解,不知道這種時候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蕭清如不再為難他,“你走吧。”
“等她那邊安頓好我就回來陪你。”
等不及蕭清如回答,留下這麼一句話,江川就匆匆忙忙跑走了。
他的焦急和擔憂,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在他的心裡,杜晚秋真的隻是朋友的遺孀那麼簡單嗎?
或許是經曆過太多次類似的情況,對於江川的選擇,蕭清如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摸了摸乾燥的眼角,好奇怪啊,這次她居然冇有哭。
心裡好像也冇那麼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