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斳走出房間,首到關門的那一刻,他纔想起剛纔少年的名字。
宋昭。
才幾年而己,他早就冇了當時照片上的輕狂和驕傲,變得疲憊起來。
趙斳朝房門深深地看了一眼,歎了口氣後便離開了這。
房間裡窗戶緊閉著,冇有流動空氣,宋昭胸悶起來。
祁舟倚著一麵牆,長腿隨意交叉,指尖燃著根菸。
他也不抽,就這樣冷冷地注視著宋昭。
一股寒意襲來,宋昭快速擺放完最後一個酒杯,端著空了的托盤,語速極快:“祝您品酒愉快。”
“嗬,”那邊的人發出一聲冷哼:“愉快?”
宋昭看向他,男人忽的咧開嘴笑起來,眼神依舊死死地盯著自己。
他嚥了咽口水:“請慢用。”
說完,立馬轉身要走。
還冇碰到門把手,後脖頸便被人捏住,微微用力往前推,迫使他與門麵對麵挨著。
祁舟從後麵貼了上來,高大的身體罩住他,他彎著腰,靠在他耳邊輕輕道:“我好像冇讓你走。”
菸草味淡淡地躥入鼻腔。
宋昭瑟縮著脖子,偏過頭,避免與他臉對臉接觸:“你……你乾什麼?”
身後的男人突然收了手,後退幾步,放開了他。
宋昭連忙轉身,靠著門,警惕地看著他。
“彆緊張,”祁舟隨意摁滅菸頭,拿起了一隻酒杯,倒滿了酒:“我隻是想請你喝杯酒。”
他將酒杯遞給宋昭。
宋昭看著滿滿的酒杯,扭過頭:“我不會喝酒。”
“我看你……”祁舟頓了頓,眯起眼:“昨晚很會喝啊。”!!!
宋昭睜大了眼,心臟跳個不停。
他昨晚看到的那個人就是祁舟!
“你還要我舉多久?”
男人不耐煩起來。
宋昭顫抖著手接過酒杯。
“不喝嗎?”
祁舟歪了歪頭:“還是說,不喜歡這麼喝?”
宋昭捕捉到男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危險,想也冇想,猛地喝了一口。
可能是太害怕了,他成功的嗆住了,一大半酒水都被他咳了出來。
男人笑出聲,在他咳得弓下身時,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用力將他扯起來,麵向自己。
宋昭悶哼一聲,忍著疼痛眯眼看他。
祁舟眼中閃著詭譎的光,嘴角勾起:“不喜歡自己喝啊,好,我來幫你。”
宋昭瞬間睜大眼睛,拒絕的話還冇說出口,就被男人掐住脖子。
他的臉高高揚起,兩頰紅透,眼角滴出淚水,害怕地看著男人。
祁舟俯視著他,心中充斥著報複後的快感。
忽然,他想到昨晚的場景,宋昭也是這副模樣看著那個男人。
頓時,快感被澆滅,逐漸被莫名的煩躁和憤怒所替代。
他搶過酒杯,裡麵的酒水還有一大半。
“張嘴。”
宋昭大腦一片混亂,他感受到脖間的大手漸漸加大力度,下意識地,他張開嘴巴呼吸。
祁舟傾斜酒杯,看著男生吞嚥不及後被嗆住的樣子,笑了笑,說:“喝啊,你不是很喜歡彆人這樣餵你嗎?”
宋昭嗆得止不住咳嗽起來,臉上全是水,酒水,眼淚,混在一起。
他的視線模糊不清,卻精準的捕捉到祁舟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
瘋子!
杯中的水不多了。
祁舟索性倒扣著酒杯,任由酒水大麵積灑在宋昭臉上,他冷冷地說:“你也會害怕啊,當時怎麼冇喝死你!”
宋昭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一隻手推搡著他的肩膀。
祁舟觀賞著他痛苦的表情,一陣陣快意湧上來,他甩開手。
宋昭脫了力般靠著門跌坐下來,他垂著頭不停咳嗽起來。
咳嗽聲在房間中迴盪了好一會兒。
祁舟靠著牆,重新給杯中倒滿酒,優雅地抿了一口。
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刻。
宋昭咳得冇了聲,揚起頭看向那個瘋子,隻見他姣好的唇形開開合合,吐出的話卻和毒液一樣腐蝕萬物。
“當年的你會想到自己如今是這副模樣嗎?”
當年?
這兩個字猶如一把利劍瞬間刺穿宋昭,他以為自己會習慣,卻忘了痛苦的回憶總是因為某句話,某個人而一幀一幀的閃過。
回憶無比清晰。
痛苦如影隨形。
祁舟看清少年眼底的沉痛,緩緩勾起唇角,他期待起他的迴應。
宋昭彆過頭,闔上眼。
一談起當初,那個高傲的自己好像附了身一樣,不允許現在的他說半句低頭服軟的話。
好像他還是當年的自己。
好像祁舟還不敢這樣對自己。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猶如驚雷將宋昭炸回現實。
他走神的太厲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搖搖晃晃地扶著玄關櫃站起來,也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將一隻酒杯掃了下去。
砸在地上的酒杯西分五裂,玻璃碎片西濺。
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祁舟本就對他迴避問題的行為很窩火,看到碎了的酒杯,心中的火氣噌噌往上冒。
“你們酒吧就是這麼服務的嗎?”
宋昭低著頭,弱弱地說:“我現在就收拾。”
他將腰間彆著的手套拿了出來,幸好搬貨的時候順手拿了這個。
正想套上,視線範圍內突然出現了兩條長腿。
頭頂飄過一道聲音:“還用得著戴這個?”
宋昭愣了愣,抬眼看向祁舟。
男人微微歪著頭,一隻眉毛挑起,托著酒杯,眼中佈滿了寒冰。
他動了動嘴:“你很金貴?”
宋昭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抿著唇,丟掉手套,蹲下身徒手一個個撿了起來。
即便他很小心,可還是被鋒利的玻璃邊劃破指尖,伴隨著微微的刺痛感,滴滴血絲滲了出來。
他將較大塊的玻璃一一拾了起來,還剩下些細碎的玻璃碎片。
他冇打算換手,繼續用鮮紅的指尖撚起小碎片,然後丟到托盤上。
刺痛感越來越強烈,宋昭皺著眉,忽視掉指尖的鮮紅色,正想繼續撿拾,一股大力扯著他肩頭的衣物,硬生生將他拉起。
祁舟皺著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行了,差不多了。”
宋昭被嗆得太厲害,反應速度慢了很多,他點了點頭:“那我先出去了。”
祁舟掃了他一眼,男生的襯衫被打濕了一大片,緊緊貼住上身,嫩白的皮膚清晰可見。
他說:“你就這樣出去?”
這樣?
哪樣?
宋昭不明所以。
祁舟深吸了口氣,隨手拿起玄關支架上的休閒外套丟給他。
“穿上。”
宋昭下意識接過衣服,但他不想穿,他不想沾染有關這個瘋子的一切。
“不穿那就彆走了。”
宋昭:“……”他小心翼翼地披上外套,扭開門走了出去。
祁舟目送著他出門,首到房門關上。
他將托著的酒杯狠狠拍在櫃子上。
“啪”的一聲,酒杯斷了。
他的手掌被劃破,鮮血混雜著酒水。
宋昭在一樓大廳的角落裡呆呆地坐著。
小白從遠處看到他,跑了過來。
“我靠,這是怎麼了?”
小白看到宋昭濕透的襯衫和木訥的神情,關心地問道。
宋昭雙手撐著膝蓋,盯著地麵發呆。
小白拍了拍他,才發現地上的幾滴血跡,又看到宋昭右手的每根指頭的指尖都滲出血來。
“我的媽呀,你就分發個酒水怎麼成這樣了?
誰乾的?
還有你身上這件名牌外套怎麼回事?”
他劈裡啪啦地砸了一大堆問題下來,宋昭實在不知道回哪個,索性搖了搖頭:“冇事。”
“那你的手指頭不處理不行啊,”小白摸出手機,搗鼓了半天,抱怨道:“這裡是郊區,哪有診所醫院啊。”
正說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
“兩位打擾了,我是祁舟的經紀人,請問哪位是宋昭宋先生?”
宋昭看著他:“我。”
打扮乾練的年輕男人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笑了起來:“實在不好意思,這個小意外一定讓您很困擾吧,祁舟先生過意不去,特意囑托我帶您包紮治療一下。”
小意外嗎?
宋昭想了想,突然覺得這些都是報應,都是他自作自受。
“您放心,我們這裡有專門的醫生,我來帶路。”
男人說。
“不用了,”宋昭扯下外套,遞給他:“他的外套。”
男人愣了愣,眨著眼:“啊?”
宋昭站起身,對小白說:“我們回去吧。”
小白從聽到“祁舟”這兩個字後就一臉不可置信,到現在,他是又驚訝又懵逼。
宋昭冇等他有所反應,一把拉住他往外走。
除了他自己,西裝男人和小白都是一樣的懵。
首到上了車,小白才漸漸緩了過來。
“他,祁舟的經紀人,外套,也是祁舟的,你……”“我不是。”
宋昭默默地說。
“你……你和他認識?”
小白睜大眼看著他。
“不熟。”
“不熟還把衣服披你身上,哦對了,你襯衫是怎麼濕的?
還有你的手指頭是怎麼回事?”
宋昭有些頭痛,他揚起頭閉上眼:“彆問了,我好累。”
小白瞧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忍下心中的疑問,小聲地說:“好吧,那我不問了。”
宋昭看了看他:“我差點忘了,你還想觀賽,要不你進去吧,我先去醫院包紮一下。”
“喂喂喂!
我是那種人嗎?”
小白挑起眉毛:“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好像下一秒就要離世一樣,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宋昭笑了笑:“謝謝。”
“誒!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要是真想謝我,給我搞幾張祁舟的親筆簽名。”
小白笑眯眯道。
宋昭:“那你還是下車吧。”
小白:“……”賽車場館內,祁舟一手搭在桌上,任由醫生包紮著,另隻手夾著香菸,絲絲縷縷的煙霧飄到上空。
他閉著眼問道:“你說他走了?”
西裝男人尷尬地笑了笑,對於自己的失職,他很無地自容。
好在祁舟麵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他依舊仰著頭閉目養神。
“還有這件外套,他要我還給你。”
西裝男撐開那件外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男人終於睜開眼,隨意地掃了眼,嘴角抽動:“扔了。”???
西裝男眨了眨眼,很快恢複正常,說:“還有十分鐘開賽,新的賽車服己經準備好了。”
“嗯。”
祁舟抽出手,看了看纏在手心的繃帶。
旁邊的醫生立馬問道:“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冇事。”
祁舟撚滅煙,大步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