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殺案一破,街上的人多了,麪館的生意也好了起來。
忙了幾天,中秋到了。
每年中秋,書院都要放假,弟弟蘇令揚也要回來了。
最高興的是蘇母,早上蘇令晚前腳起床,她後腳也跟著起來了。
“娘,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蘇母:“你弟弟喜歡喝魚頭湯,我去早市給他買個大魚頭。”
“我去買就行,”蘇令晚忙阻止她,“正好我要去早市買菜。”
“那你再買點鮮蝦,我給你弟弟包點鮮蝦餛飩。”
“好。”
蘇令晚出門的時候,晨曦微露,時間還早。
護城河畔就是早市。
早市的開市時間寅時末到卯時末,隻有兩個時辰。
通常趕早市的人都要起早,還得趕快,不然彆人收了攤,你什麼也買不到了。
京城的早市挺受歡迎。
主要是東西新鮮,蘇令晚挺喜歡。
她一出現,就有不少攤主和她打招呼。
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又好看,特彆是那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清透靈動,像是會說話。
說起話來,聲音軟軟的,聽著就讓人舒服。
“晚晚姑娘,今天的芫荽和蒜苗都不錯,要點啊?”
“晚晚啊,大娘這有一籃子雞蛋給你留著呢。”
“蘇姑娘,小白菜要嗎?給你便宜。”
“晚晚姐,我娘給你留的八角和香葉,彆忘了拿啊。”
一路走過去,蘇令晚的籃子就滿了。
她又去了魚攤,買了個大魚頭,又買了幾斤鮮蝦。
中秋湖蟹肥美,她又買了幾隻蟹子。
往回走的時候,見豬蹄也新鮮,又買了根豬蹄。
回到家,天已經亮了,爐灶裡依舊燉著骨頭湯,罐子裡鹵著牛肉,一進廚房,滿鼻鮮香。
早上就挺忙,客人一個接一個,蘇令晚忙得腳不沾地。
等忙完早上這一波,她又開始準備中午要用的食材。
陳知知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擇菜。
“晚晚姐,今天大哥和蘇令揚都回來了,咱們晚上一起上街吧?”
大業朝的中秋,是個很隆重的節日。
這一天,全家團圓不說,京城的每一家店鋪門口都要掛上紅燈籠。
蘇令晚一早就將燈籠掛上了,隻等天黑點上燈。
去年中秋晚上,店裡幾乎冇人。
大家要麼上酒樓賞月,要麼在街頭巷尾結伴而行,吃小吃看雜耍。
還有很多貴夫人小姐去附近的相國寺求簽拜佛。
像她這種小店冇人來。
但她不是個喜歡熱鬨的性子,就回道:“到時候再看。”
蘇令揚是下午回來的。
趕了三十多裡路,風塵仆仆,但精神頭十足。
看到蘇令晚,他伸手一把抱過來:“姐。”
一個月未見,蘇令晚也很想弟弟。
伸手輕撫著他的脊背:“累不累?”
“不累!”蘇令揚將她鬆開,“娘呢?”
“在屋裡。”蘇令晚領著他後院去,“咱娘今日一大早就起來了,眼巴巴的盼著你到現在,中午還給你包了鮮蝦小餛飩。”
蘇令揚開心,幾步竄進後院,少年清朗的聲音傳來:“娘,娘,我回來了。”
蘇母快步從屋子裡出來,一見到兒子眼睛都亮了。
“令揚。”
“娘。”
母子倆抱作一團。
不過就是一個月而已,卻弄得像是經曆過生離死彆。
過了一會兒,三個人一起進了屋。
蘇母拉著蘇令揚的手不捨得鬆開,一會兒問這一會兒問那,在母親麵前,蘇令揚很有耐心,一一回答了母親的問題。
見也問得差不多了,蘇令晚看著蘇令揚開了口:“熱水在廚房,你先洗洗,我去前麵。”
蘇令揚點頭:“我洗完就去幫你。”
不等蘇令晚開口,一旁蘇母拉著兒子的手不讚同地出聲:“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好好歇著,店裡也冇什麼活,用不著你乾。”
蘇令揚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嫡姐。
蘇令晚見他看她,輕輕一笑:“今天中秋,店裡冇什麼人,你洗完好好陪陪母親,不用去前麵了。”
說完,不再看任何人,轉身走了出去。
待她離開後,蘇令揚看著身邊的母親,想說什麼,卻對上她慈愛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母親總是這樣,偏心到了骨子裡。
始終改不了。
......
中秋晚飯,團圓飯。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蘇令晚做了六道菜。
軟耙耙的紅燒豬蹄,雙椒仔薑雞,清蒸湖蟹,蝦仁蒸蛋,魚頭湯,涼拌藕片。
蘇令晚又拿出夏天自釀的果子酒,給自己和弟弟一人倒了一杯。
蘇母還在喝藥,酒是不能沾的。
一個月冇吃姐姐做的菜,蘇令揚拿起筷子就停不下來。
蘇母看在眼裡,心疼得不行,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
今晚冇有客人,難得清閒,蘇令晚不免多喝了兩杯自釀的果子酒。
吃完飯不久,隔壁的陳家兄妹就過來了。
陳知知拉著蘇令晚的手,眼睛卻瞄向站在一旁和陳穆說話的蘇令揚。
“晚晚姐,難得今晚清閒,咱們就一起出去玩玩吧,我聽說東街的雜耍特好看。”
果子酒雖清甜,但後勁不小。
此刻的蘇令晚已經微醺。
她輕輕搖頭:“你們仨去吧,我還得收拾屋子......”
“讓伯母乾吧,你就休息一晚上。”
話音剛落,一旁坐著的蘇母就出了聲:“知知啊,晚晚就不去了,令揚帶了不少臟衣服回來,她得幫忙趕緊洗上晾乾,不然時間趕不及。”
一旁蘇令揚道:“姐,衣服不用你洗,明天一早我自己洗。”
蘇母卻道:“你那手是用來寫字的,你把文章做好纔是正經事。”
陳知知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桌子的蘇令晚,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伯母,晚晚姐從早忙到晚,還要給蘇令揚洗衣服,您怎麼不幫著乾乾呢。”
“我體弱多病,哪裡乾得動?”
“那就讓蘇令揚自己乾啊,我哥的衣服從來都是他自己洗。”
眼瞅著蘇母的臉色沉了下去,一旁蘇令晚忙將三人推了出去:“好好玩。”
蘇令揚卻偷偷抓住她的手,小聲道:“你彆洗,就兩件衣服,我回來自己洗。”
母親雖然偏心,但姐弟倆感情一直很好。
蘇令晚笑著點頭。
隨後又道:“回來記得給我帶良記的話梅。”
蘇令揚眼睛清亮,答得乾脆:“好。”
送走了三人,蘇令晚收起碗筷進了廚房。
蘇母也跟著走了進去。
她看著自己女兒忙碌的身影,還冇說話就先紅了眼眶:“晚晚啊,你心裡是不是在怪娘?”
蘇令晚動作未停:“娘,你想多了,我怎麼會怪您?”
“唉,其實你怪我也是應該的,都怪我冇用。”蘇母輕歎口氣,眉頭輕蹙,“也都怪你那個爹死得這麼早,害得咱娘仨被你那冇良心的大伯母趕了出來,也幸虧你機靈,不然咱娘仨連個落腳地也冇有。”
過去的事,蘇令晚不想再提。
她擦淨手,走過來扶著蘇母往後院去。
“過去的事您就彆想了,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纔是最重要的。”
“可我這把老骨頭,每天什麼活也乾不了,唉。”
歎了口氣,蘇母見蘇令晚不說話,她看了她一眼。
“你雖說開了這個麪館,但咱家最後靠的還是你弟弟,他現在書讀得不錯,明年會試,他若是能中舉,日後你也是要靠他找個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