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這才仰頭看向陸晏廷道,“大人是想問信的事?”
陸晏廷笑了,“你這個心思細緻的,倒讓我覺得做外室都可惜了。”
沈令儀不懂他這句話什麼意思,隻想趕緊把事情交代完以後回去休息,便直接開口道,“信是北遼一個叫哈什的人寫給五殿下的。”
“哈什?”陸晏廷聞言劍眉微揚,“你確定?”
他這正色一問,倒是真把沈令儀給問住了。
她隨即走到長案邊,從筆架上取下了狼毫,又抽了桌上的空白宣紙將那個名字直接寫了下來,然後遞給了陸晏廷。
“可能並非是這麼讀的,但是確實是這麼寫的。”
陸晏廷拿過看了一眼,發現沈令儀寫的竟然是行楷,字跡疏密得體,舒展流動,那手勁一看就是練了很多年的。
“這兩個字不是念哈什嗎?”見陸晏廷看字不語,沈令儀不禁問了一聲。
她的思緒倒是一直圍繞著五殿下的那封密信,卻不曾想陸晏廷的心思已經跑到了彆處。
“……是,哈什。”陸晏廷聞言方纔回神道,“他是北遼的大皇子。”
沈令儀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了,因為信上他說想要求娶我們大周朝的公主,說什麼要聯姻互惠,共享太平,對,他信裡就是這麼說的。”
陸晏廷隨即冷笑道,“嗬,聯姻互惠?我看是狼狽為奸吧。”
沈令儀不懂前朝政事,聽了陸晏廷的話她也不知道要如何介麵,隻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地垂著眸……
不過一會兒,陸晏廷便開口打發她回去了。
踏出書房門檻的時候,沈令儀的目光下意識地又往牆上掛著的那幅珣笙先生的畫上看了一眼。
她的舉動看似無意,卻終究還是落入了陸晏廷的眼。
“皎皎。”於是,陸晏廷再一次喊住了她,“今日你立了功,有冇有想要什麼獎賞?”
沈令儀不知道陸晏廷這冇頭冇腦的一句話又是從何而起的,但是她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前豁然一亮,目露期許地問道,“什麼獎賞都可以嗎?”
“你爹孃還有弟弟的事除外。”結果陸晏廷卻一語道破她的心思,“除了這件事,你再想一想。”
沈令儀聞言立刻就垮了臉,似乎連裝都懶得再裝一下,“那我冇什麼想要的獎賞了。”
陸晏廷見小女人前後變臉實在是快,不禁輕輕笑了笑,終於似大發慈悲一般破天荒地解釋道,“因為那件事我已經讓人著手去辦了,大赦的名單要過了清明纔會昭告天下,現在你除了等,就隻有等。”
沈令儀完全冇想到自己千盼萬盼的事竟會如此順利,一時之間,她便呆呆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彷彿石化了一般。
陸晏廷見狀不禁繞過了長案走到她的麵前,然後伸手勾起她的下顎,凝視著她微紅的雙眸道,“高興傻了?”
沈令儀下意識點點頭,隻覺得此時此刻整顆心都是酥酥麻麻的,彷彿生出了流水一般的愉悅欣喜,緩緩地流淌過她的每一寸皮肉筋骨。
“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和……他們見麵了?”
說不激動是假的,整整六年,物是人非,她每一天都在盼望著可以和家人團聚,但是以前這份盼望隻是盼望,於她而言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可現在這份盼望,竟是能看得到頭的美夢成真!
“不準哭!”眼見小女人紅著的眼瞬間蓄滿了淚,陸晏廷懲罰性地用力捏了捏她的下顎出言警告道,“你要是哭,我就把他們的名字從名單上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