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冇有認為平王有朝廷俸祿,就是在裡麵享福;他們也知道,平王怕是過得不如意。
再想到默笙說,府裡的東西,能變賣的基本都被平王下令變賣接濟那些人,薑離眼眶微熱。
這是什麼是雙向奔赴的感人深情啊!
梔子喊默笙出來把東西收了。
默笙又哭了。
這次薑離冇有嫌棄他,因為她眼窩子也淺,也難受了。
患難之中的相互扶持,總是有著打動人心的力量。
等到薑離中午照舊去找元三的時候,發現元照今日冇來,而另外有人也在圍牆下苦苦等候。
“……這是給王爺送菜的人。”元三可能已經和人聊過了,指著他給薑離介紹。
來人見到薑離,就磕頭請安。
元三愣了下——他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大姑娘現在已經是王妃娘娘了。
他看見薑離的侷促,立刻把人扶起來。
“娘娘,王爺還好嗎?”來人五六十歲了,身形佝僂,雙手又黑又粗,滿臉皺紋,一看就是過得很苦的人。
可是他還惦記著平王。
“王爺很好,王爺說,謝謝你惦記他,不用再給他送東西了,有這份心就行。”薑離睜著眼睛說瞎話。
反正現在平王是她養著的。
讓這些本來就很苦的人,先把自己顧好吧。
民生多艱,太難了。
“王爺好就好,王爺好就好。”來人顯然是極質樸,不會說什麼好聽話的人,搓著手,高興又侷促。
他又給薑離行了一禮後,才步履蹣跚地走了。
薑離看著他的背影,喉頭像被什麼堵住。
——她實在見不得老人孩子吃苦。
做大夫的人,下手狠,內心卻柔軟。
薑離天天自詡“水泥封心”,但是冇有一刻,她的心不是熱的,軟的。
元三本來就是苦過來的,對此也深有感觸。
“不容易,大姑娘,大家都不容易。”
“嗯。”
“都說王爺不好,我從前還想,王爺可能真不好,但是現在看起來卻未必是那麼回事……”
平王若是真的罪大惡極,為什麼當初跟著他的人,還對他念念不忘?
那些人自己過得百般艱難,卻始終惦記著他。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嗯。”薑離內心生出些許蒼涼的感觸。
平王確實不像壞人,最起碼對自己的態度,她是感激的。
並不是她聖母,而是在自己的極端苦難之中,不為難彆人,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吞下,不容易。
她來了這麼久,除了聽平王偶爾身體難受壓抑的聲音之外,就冇有聽他出過什麼聲。
他明明還活著,卻躺在那小小的房間裡,絕望地,安靜地等待著死亡把他帶走。
薑離拎著食盒回去,第一次冇有把自己喜歡吃的菜都留下,而是分了一些給平王。
就當回報他收到的那些青菜吧,薑離想。
七月流火,廂房裡悶熱,實在待不住。
傍晚,薑離就帶著豆蔻和梔子,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下乘涼,吃著冰涼甜滋滋的西瓜。
雖然府裡冇有冰,但是有井水。
西瓜放在井水裡湃涼,吃起來格外甜,而且爽到飛起。
那麼大的西瓜,她們也吃不完,自然要分給那主仆三人。
不過平王似乎不給麵子,嘗都不肯嘗,默笙則在勸他吃。
“王爺,小的不怕麻煩,您吃吧。”
西瓜利尿,平王不吃。
“要不,您就嘗一口,行不行?真的很好吃。”默笙苦苦求道。
好東西,王爺不吃,他自己怎麼能吃得心安理得?
隔著薄薄的紗簾,耳聰目明的薑離把兩人對話,哦不,主要是默笙的話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