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油燈燃著黃豆大的光，男人脫了外袍，身著裡衣，剛鑽進被窩準備吹燈睡覺。

吱呀一聲聲，男人坐起來，看見一個貓貓祟祟的小腦袋、頂著兩個小燈籠溜進來。

小桃兒身上披著床被子，把自己裹成個小球。

“小球”咕嚕嚕的滾到高高的木床邊，伸出兩隻小短腿，哼哧哼哧，屁股往上蹭幾下，爬上床。

小桃兒丟丟的爬到男人被窩旁邊，裹著自己的小被子，大聲：“小桃兒來給小叔叔生兒子啦！”

男人盤腿坐著，膝蓋支撐著胳膊肘，單手撐著額頭，修長的手指把他自個的額角眉心揉的發紅：

“小桃兒，回去乖乖睡覺。”

“不要回去！要睡一起生寶寶！”

小桃兒閉上眼睛，躺的平平的。

男人歎了口氣，又歎了口氣，繼續歎氣，額角眉心揉出的紅印子更紅了。

過了一會，小桃兒掀開她的小被子，大喊：“要生啦！”

她肚子的地方塞的鼓鼓囊囊，小桃兒伸手進去掏了掏，掏出一隻胖麻雀玩偶。

“小桃兒生了一隻大寶寶！”

接著掏出一隻胖小狗。

“二寶寶生出來啦！”

男人看著她從肚子裡掏出八個小布玩偶，一字擺成一排，用小被子裹起來，塞進男人懷裡：“生好啦！八個兒子！”

男人：……

然後小桃兒又從懷裡抽出一根布條，綁在自己額頭上，出溜鑽進男人被窩。

男人往後坐了幾下，退出被窩。

小桃兒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風，隻露出個小小的腦袋：

“小桃兒要坐月子！”

男人：……

男人的被窩很暖和，小桃兒的眼皮很快就打架了，她困的說起了胡話：

“……坐月子要喝雞湯。”

男人：……

小桃兒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屋裡靜悄悄的。

她坐起來反應了好一會，纔想起來她睡在小叔叔的房間。

她打量起四周，這裡原本該是個書房。

靠牆擺著很多書櫃，放了很多的書，比她在秀才哥哥書房看到的書還要多。

木床擺在靠窗的那麵牆下，睡起來四周冰冰冷冷的，不如火炕舒服。

小桃兒穿好衣裳，推開窗戶。

小叔叔冇有在院子裡，院子的地上有一大堆雞毛和一灘血。

小桃兒走出房間，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男人端著臉盆從廚房走出來：“去洗漱。”

小桃兒張著嘴，讓男人把她的牙齒刷的白白的，把她的臉塗的香香的，然後坐在屋簷下。

男人在身後給她梳頭。

“小桃兒餓啦。”

“等一下，很快就梳好。”

男人給她的小燈籠上彆了兩朵絹花，是在鎮上的雜貨鋪買的。

小桃兒對著銅鏡，摸摸絹花，可真好看呀！

吃早飯時，小桃兒麵前擺了一大碗雞湯，飄著油花，撒著脆嫩的蔥花，香噴噴的。

男人說：“喝完湯，去你孃家。”

小桃兒茫然：“啊？”

男人解釋：“三天回門。”

小桃兒不太明白，不過能回家看見阿爹阿孃和阿姐，她開心極了。

男人又取了大筐子，往裡麵裝了好多東西。

小桃兒認得這些東西，有酒，有茶，有糖，還有點心攤買的點心。

原來那叫她羨慕的點心，是買給她孃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