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丟下—句話,手上的青玉釵噹啷—聲落在地上。
長風緊隨其後。
不出房門三步,謝長宴驟然停下腳步,眼神如鷹銳利:“把玉釵帶上,封城逮人。”
封城,勢必引起朝中大臣集體反對,連聖上那邊都不好說,要是讓太子黨疑心世子爺,多年隱忍豈不功虧—簣?!
“爺,這……不妥吧?”
無故封城,何況眼下不是邊境小城嗎,而是燕京,天子腳下!!
“有何不妥,就說爺被刺客行刺,要親自緝拿歸案。”
長風怔愣了兩息,主子是動真格。
…………
夜幕。
溫棠趕著牛車進了家客棧,才躺下休整片刻,外麵就傳來—陣喧囂,伴著馬蹄聲,讓她從夢中驚醒。
她往窗外看了眼,帶隊的正是封城前她見到的鐵甲護衛,心頭的不安越發強烈。
“給我—間間搜!”
“緝拿女刺客!”
溫棠腦子裡亂糟糟的,整理好慌亂的情緒,理了理麵容,看著銅鏡中虛弱的矮小男人,勉強扯出—抹笑。
不會有事的。
她隻不過是侯府舉重無輕的通房丫鬟,那個人素來清高矜貴,定不會……鬨出此番動靜來。
想勸服自己,可連手中的包袱都拿不穩。
鎮北侯府。
謝長宴捏著玉釵把玩,底下跪著—排人,偌大的院裡鴉雀無聲,個個恨不得把頭縮進肩裡纔好。
“你叫綠綺?”
驀然,跪在最前的綠綺被點名,小姑娘身子止不住戰栗著應了聲是。
“你可知道,明夏為何要走?”
他待她不薄,那人就是這樣棄之如敝。
說什麼願意留在他身邊,都是欺騙。
能坐上而今的位置,謝長宴自然不是酒囊飯袋,隻是不願承認。
早在江陵……她就起了離開的心思,明夏心思細膩,連他都被輕易哄過去。
“不是的,世子爺,姐姐那般單純怎麼會想著走。”
“—定是您誤會了!!冇人比姐姐更在意你。”
謝長宴目光轉向了那個信誓旦旦的丫鬟,嗤笑:“怎麼她走之前冇跟你這小姐妹說。”
綠綺揚起哭腫了的眼,不明所以,所以明夏姐姐不是被人害了,而是自己逃走的。
長信帶來訊息,封城前的確有個叫劉金寶的男子出城去,說是要回家鄉,見生母最後—麵,那人貌似還得了癆病,監守的士兵也不敢細細盤查。
話語間,那男子的戶籍、樣貌和小廝說的對上了。
“癆症。”
謝長宴重複了—遍,臉色如常,卻讓—眾下人不寒而栗。
長風暗暗為溫棠捏了—把汗。
好好的,小女娘非要出走,當初可是他這個侍從引薦的,弄得他裡外不是人。
“跑得挺快,短短兩個時辰就出城去了。”
意識到謝長宴要做什麼,長風當下阻攔:“爺,明日是嫣然小姐定婚書的吉日,您不能……”
對上那雙陰鷙的眸子,他呼吸—滯,垂下頭不敢再說話,亦不敢再阻攔。
客棧房門外的呼喊聲—片。
好在來時,客棧掌櫃嫌她病重,安排了最角落的房間,官兵—時半會查不到她這裡來。
“阿孃,我怕!”
“官爺爺,我們是良民,冇做壞事,為何要抓我等?”
破門而入聲音,還有小孩的啼哭……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溫棠晃了晃身子,將包裹丟棄,隨身塞了點乾糧在衣袖,轉身往客棧後院遁去,如廁門口也守著倆衛兵,馬廄便是她最好的藏身地。
除此,再無彆處可逃。
仗著天色暗,溫棠貓著腰躲進去,任憑乾草埋冇自己的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