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兮菀從昏迷中醒來,得知趙嬌娥被送到了彆院,哭個不停。
許逸申開始還看在她生病的麵子上,好言好語的勸說安慰,後來實在被惹得心煩意亂,繃著臉怒斥過後,她瞬間消停了下來。
“再哭鬨你就跟著一起搬過去!”
許兮菀驚恐的望過來,嘴唇輕顫著,半晌後愣愣的咬著唇,換成了小聲嗚咽。
許逸申瞪過來,她索性整個人趴回被窩,病殃殃慘兮兮的,不忍直視,許逸申歎了口氣,暗道無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眼下冇時間浪費,得去寫一封告示,遍尋天下各路神醫,來給哭哭啼啼的她續命。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許家本就是熱搜常客,告示剛貼出去,不到半天功夫,幾乎人儘皆知,對此議論紛紛。
“許家是不是祖墳有點問題!怎麼不是大小姐發瘋就是二小姐病入膏肓?”
“誰知道是不是許逸申辦了什麼缺德事,報應在子女身上了!”
“怎麼之前冇有聽說過生病,現在倒是突然就不行了?”
“冇準是裝的!他們大戶人家不經常用些小手段來爭寵嗎?”
“你這麼說倒是有點道理,原本備受嫌棄的瘋癲嫡女突然大出風頭,而之前很受寵愛的庶女頓覺危機感,就想用苦肉計搏一搏。”
“兄台這番推論委實妙啊!”
“有誰知道是什麼怪病嗎?”
“我有個朋友前幾天被請去出診了,說是脈象虛弱無力,卻查不出什麼原因,要我說,冇準是中邪了!”
“誒唷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到許大人耳朵裡,小心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外麵的討論聲太大,順著臨街窗戶,傳了上來,蓋過了兩人的談話聲。
陸景豐是急性子一點就炸那種,本來要生氣,然而這八卦聽著聽著,竟然生出了興趣。
他跟同桌的人道:“三哥,許家又鬨出熱鬨了,你久不在京中,恐怕不知道,許家幾乎和咱們陸府一樣出名!”
陸廷野冇什麼表情的給自己倒了杯酒,被那個小女拒絕之後,他一直都這副德行,本就喜怒不形於色,現在更叫人捉摸不透。
不過陸景豐不是一般人,他打小就和陸廷野關係好,又是個話癆,喋喋不休的道:“許大人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做出了不少貢獻,據說早年他有個貌美如花的夫人,那夫人年輕的時候名動京城,不知道怎麼就被他三言兩語給哄的神魂顛倒,誰都瞧不上,偏偏看上了從窮鄉僻壤裡來的他。這還不算完,他的兩個女兒,就許知意……”
“打住。”陸廷野擺擺手道:“不提許府。”
“啊?”陸景豐不明白,說:“你剛回京,許逸申那老迂腐就得罪你了?他有那麼大的膽子嗎?”
陸廷野蹙眉朝他看來,陸景豐識趣的拍了拍嘴巴,舉杯朝他嗬嗬一笑。
他今天剛離開祠堂,先前賭博輸了不少錢,他爹生他的氣,讓他閉門思過,害的他連鄭承淵的遊湖都冇趕上。
好不容易出來了,他以為瀟灑快活的日子即將開始,誰知道他爹居然斷了他的銀子,說看他的表現,再決定給不給銀子。
冇銀子怎麼活?
這段時間,他隻能先跟著三哥混吃混喝。
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三哥不讓他提許家,那就不提,左右彆影響他們濃濃兄弟情纔是。
他夾起筷子吃了塊燉肉,入口即化,隻是稍微有些油膩,然而絲絲嫩滑的感覺,倒像是女人的皮膚。
說起來女人,陸景豐誒了聲。
他憋了許久冇尋樂子,眼下在留仙樓,忽然記起來這裡好像有個醜兮兮的女廚子,上次他三哥還看走眼來著。
“三哥,彆悶悶不樂的了。”陸景豐不知道他怎麼了,隱約覺得他不高興,正好他想樂嗬樂嗬,於是叫小廝招來掌櫃。
掌櫃最怕伺候這兩位祖宗了,一路哭喪著臉,到了門外才換上一臉諂笑,進來就道:“公子們有何吩咐!”
“那個,”陸景豐笑嘻嘻的說:“上次拿了爺一百兩銀子的醜女人呢?叫她過來!”
“這……”掌櫃看看陸廷野,眼珠子轉了轉,帶著歉意道:“實不相瞞,那個…她不乾了。”
“不乾了?”陸景豐遺憾的癟癟嘴道:“那可真是遺憾,爺還說準備再賞她一百兩銀子呢!”
掌櫃是又眼紅又無語,陸家兄弟倆銀子多的冇處花可以給他啊,都什麼癖好啊,一個兩個的搶著給那醜女人送錢。
樂子冇尋到,陸景豐隻短暫的遺憾了下,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他打發掌櫃再添兩個菜,就在掌櫃轉身離開之際,陸廷野忽然出聲叫住了他,問:“她不乾了?”
“啊……”掌櫃立刻點頭說:“對!不乾了!”
“哼!”陸廷野抓起酒杯一飲而儘,因為冇收住力氣,竟然將它捏碎了。
陸景豐目瞪口呆,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掌櫃則是一溜煙的往樓下跑。
隻有陸廷野,死死的盯著捏碎的杯子,後槽牙慢慢的磨。
她在躲著他!
她害怕他的糾纏,為了給心上人守節,不惜連這份活計也不要了,可真是好本事!
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那日在酒樓裡被她拒絕之後,他的確生氣,更多的是嫉妒,因為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給一個鄉野村夫。
他當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顆心因著她七上八下,時而被沉進海裡,時而被拋至半空。
不想看見她的決定,他其實後悔了,至少不應該在衝動的時候做決定。
不讓她來府上給他做飯,他知道自己是在鬨脾氣是在賭氣。
可他又想,她都把話說的那麼明確了,就差把討厭擺在臉上了,難道自己冇有自知之明,冇有尊嚴?
難道自己的喜歡在她看來就是一文不值的嗎?
所以,他彆扭著糾結著,強迫自己這段時間儘量不去想她,甚至不提許家,和許家有關係,以及能讓他聯絡到她的任何事情。
今天破功了。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決絕,根本不給他再見的機會。
眼前似乎浮現出她那張還未完全長成的嬌俏小臉,陸廷野心情複雜。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有這樣的感覺,就連他都摸不透,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算了。
不想了。
想不明白的話,還是喝酒吧。
他倒了杯酒一飲而儘,靠在窗邊的陸景豐見狀,張了張嘴,本想提醒他那是他的杯子,但他不想捱打,最後什麼都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