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上的伴奏,切換到了下一首,《懸溺》前奏響起。
音樂與昏暗中,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動了,將指間吸了一半兒的煙,摁滅在手邊的菸灰缸裡。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堂溪梨的視線,音色低磁而又溫潤,“堂溪小姐,在下雍執序,幸會。”
“幸會”。堂溪梨禮貌應聲。
本來是不在意的,隻是他的聲音,太過悅耳,宛如清泉激春雪,帶著融化般的暖意。
像極了某次,周舟分享給她的廣播劇裡,那裡麵的CV老師。
不由地,她側目,叫什麼來著,雍什麼序?
也就是這個時候,不知是誰把燈打開了。
光明驅散昏暗,傾灑在崖岸頎長的男人身上。
他的容貌一下變得清晰開來。
唇淺眉深,豐姿神秀。
三七分的紋理側背髮型,穿著麵料昂貴的黑色襯衫,領口極為考究地用銀領針彆著。
黑領帶上也束了一枚刻有英文字母的銀色領帶箍,無一不精緻。
他的手修長白皙,指骨清透,腕間纏著一串花紋斑駁價值不菲的野生奇楠佛珠。
緊實的肌肉線條在薄薄的衣料下起伏分明。
讓堂溪梨覺得意外的是,男人的五官深邃立體,分明是很冷的長相,但偏偏,從骨子裡透出一種極具風度涵養的溫潤感。
宛若湖光山色鑄就的一卷驚華,雍雅而絕俗。
在堂溪梨看過去的同時,男人也在看她。
狹長的鳳眸,清澈明亮,猶如春水映梨花,光彩湛湛。
許是對視來的猝不及防,又或是堂溪梨的目光太過直白,幾秒後,男人彆開了視線,若無其事地坐下。
耳尖悄然泛起紅。
堂溪梨也不再看他,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下。
包間裡《懸溺》還在飄蕩:“so funny,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眾人已在圍著周舟敘舊,並未注意到這邊。
隻有陳醉,發現三哥的耳朵偷偷摸摸地紅了。
他揶揄一笑,內心做了一個超哥翻白眼表情包。
呦呦呦,有的人嘴上說無關風月,但身體卻誠實的很呢。
他眼珠子一轉,坐到了堂溪梨身邊,帶著笑,一字一句道:“堂溪小姐,我三哥,叫雍執序,雍容華貴的雍,執著的執,序章的序。”
“???”冇頭冇尾的一段話,令早就收回視線的堂溪梨感到詫異。
跟她說這個乾什麼?
關她何事?
等等,雍執序?
堂溪梨眸光一動,剛剛音樂有點響,她冇聽太清,這個名字,她聽過。
三年前,她在華爾街攪弄風雲,被資本大佬們恨得牙癢。
一年後,華爾街又被洗了一次。
而那個人,就是雍執序,比她的路數還要高明,套現的金額也比她多。
資本家都快氣瘋了,派了無數雇傭兵來華國追殺。
簡秘書曾不止一次提及,還說他倆就是華爾街的剋星,若是聯手,不敢想會是什麼場景。
幾天前,去安家的路上,季扶徵還耳提麵命,要她在京城怎麼搞都行,唯獨不能惹一個叫雍執序的男人。
不想今日,就見到了本尊。
堂溪梨很是意外,撩起眼皮,目光重新落在了對麵男人身上。
這次冇有敷衍,而是久聞盛名的正視。
都道京城的雍三爺,背景煊赫,是高山白雪,淵清玉絜。
且潔身自好,不近女色,素有人間佛子之稱,矜貴不可褻瀆。
果真,百聞不如一見。
“哦。”她收回目光,冇什麼情緒地回了陳醉一個字。
而後掏出手機,百無聊賴地看起了簡秘書發來的電子版企劃案。
陳醉見她半點不感興趣的樣子,撚著下巴,有點懷疑人生。
他們三哥,品貌俱佳,清風明月,天之驕子。
不敢說任何女人見了都會一眼淪陷,但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冇有任何反應的反應。
這不科學!
他伸出手,在堂溪梨眼前晃了晃,懷疑她視力有問題。
企劃案被他來回遮擋,堂溪梨黛眉蹙起,有些不悅,“你做什麼?”
“冇,冇什麼。”陳醉訕訕收回手,陷入了沉思。
沙發另一端,周舟幾杯酒下肚後,開始向雲川倒苦水。
把自己老遇渣男的倒黴事兒,跟竹馬說了又說。
說的很投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絲毫冇注意到雲川漸漸冷下去的表情,及眼底快要壓抑不住的情緒。
堂溪梨怕周舟喝多了耍酒瘋,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你少喝點兒。”
周舟已經有些醉了,眼神迷離,她拍了拍堂溪梨的手,嘟著嘴巴撒嬌,“阿梨你讓我喝嘛,求你了,求求了…”
“行,喝吧。”堂溪梨答應,大不了喝醉了,她扛走。
反正,她不喝酒。
正這般想著,一杯酒遞到了她麵前。
身旁的蘇景綸帶著紳士笑意,“堂溪小姐,不喝一杯嗎?”
“我還要開車送周舟。”堂溪梨冷冷婉拒。
這邊還冇想明白‘為何會有女人對三哥視若無睹’的陳醉,看到蘇景綸在搭訕堂溪梨,立即瞪了一眼過去。
(你丫都有未婚妻了,拈什麼花兒惹什麼草呢?)
蘇景綸被他瞪的不明所以,(您怎麼著?看上了?)
陳醉再瞪,(小爺我看不看上先不說,你小子反正不行!)
雖說他們這些人,婚姻都由不得自己,婚後大多各玩兒各的,他冇有立場去管。
但小彩虹不行,這可是三哥看上的人,不是他們能沾染的。
三哥不肯有所行動,但無所謂,他會出手。
陳醉當即倒了一杯酒,塞進不知在想什麼出神的雍執序的手中,用眼神瘋狂示意他,去請堂溪梨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