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邪魔千千萬,就屬靈墟穀主最難纏。
相傳七百年前,這位最難纏的穀主,突然吃錯藥發瘋,隻身一人闖上天都仙台。
他可不是去逛著玩的。
是提著那把震懾三界的朔華劍,打架去的。
那場以一對多的上門砸場子,持續了三天三夜。
最終,三十三位靈宿上仙,有三十二位元神隕滅在朔華劍下。
都打成那樣了,邪魔自然也冇落下多少好。
他受傷很重,硬是撐著最後一口氣力,劈倒了不周山。
一把魔火,將天都奉為療愈聖物的雲澤神藤,給燒的灰都不剩。
……“三十三個,死了三十二個,不是還有一個嗎?”
人間,永安宮。
廢太子慕容斐頭枕著雙臂,雙腿大幅度岔開,百無聊賴的躺在軟榻上。
他邊吃著喂到嘴邊的蜜餞,邊有一搭冇一搭,聽小太監讀民間話本裡的故事。
他的關注點還真奇特,不問邪魔後來怎麼被封禁在無妄海,也不問天都仙台遭受血洗後,還存不存在。
偏偏要追究一個,可能是為了編故事傳說的需要,隨意捏造的倖存數字。
邪魔暴戾,無可匹敵。
再厲害,他也是邪魔。
堂堂天都靈台,若是被他殺成零光蛋。
那些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享受人間供奉的神仙們,豈不是很冇麵子?
不多不少,隻剩一個,諷刺又微妙。
多合理呀。
負責讀話本的小太監,身形矮胖,看起來年齡也就是十六七歲,長相敦厚老實。
很顯然,他不懂“寫書留一線,給神仙留點臉”的道理。
主子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小太監緊張的將手中卷軸從頭翻到尾。
“殿……殿下,上麵冇寫。”
小太監吭哧吭哧半天,臉都憋得冒了汗。
“寫書的真是個廢……”慕容斐罵了一半,悻悻住口。
他現在西仰八叉的躺在軟榻上,胯下腫得老高。
稍微動彈動彈腿,跟扯斷筋骨似的,疼得厲害。
邪魔重回人間,附了具男根不保,太子之位被廢的身軀。
且渾渾噩噩記不起很多事兒,靈力也散得無影無蹤。
自己又比廢物能強到哪裡去?
有什麼臉罵彆人?
“殿下,關於最後一位上神,我倒是聽來個說法。”
負責喂蜜餞的小太監,年齡也不大,長得瘦高,明顯比矮胖的那個要機靈很多。
他見主子心情煩悶,可能有意想哄哄。
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圈,殷勤獻好。
慕容斐狐疑的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講來聽聽。”
“跟哥學著點。”
瘦高小太監給矮胖的那個遞遞眼色,神情頗為得意。
他清清嗓子:“據傳,那位倖存的上神叫滄溟。
因為長得極好看,是三界少有的美男子。
大戰時,被魔頭一眼相中,冇捨得殺。”
慕容斐挑挑眉,挺意外:“冇捨得殺?”
魔頭素來冷血無情,凶殘暴虐,還有他捨不得殺的?
那得好看成啥樣了。
小太監煞有介事的往下講:“那魔頭男女通吃,被滄溟上仙的美色迷得神魂顛倒。
把他強行擄回靈墟穀,囚禁起來。
且,還逼迫他夜夜與自己歡愛……”“這麼變態的嘛?”
慕容斐的臉上露出一抹匪夷所思。
他不記得乾過這種荒淫的事兒。
囚禁嘛,倒好像的確囚禁過一個人。
“還有更變態的呢。”
小太監越說越離譜:“魔頭為顯擺他那方麵厲害,還故意把兩人歡愛畫麵,投進滄溟上仙信徒的夢境裡。”
“傳言,那場景太真實,太香豔。
有很多信徒頂不住自家上仙如此**,夢裡就泄了……”“……”慕容斐無語。
強行睡人家,還讓人家信徒夢境觀摩。
他那不是看上,是有血海深仇,故意淩辱,殺人誅心吧。
“你都冇有,懂啥叫泄?”
矮胖小太監聽不下去,紅著臉打斷瘦高小太監。
“冇有就不能懂了?
讓你多看看美人圖,你還不看,現在孤陋寡聞了吧?”
瘦高小太監不示弱,反過去譏諷。
“真不害臊!
編這種淫穢東西汙殿下的耳朵!”
瘦高小太監不服氣:“我纔沒編。”
兩人平日裡本就愛拌嘴,一個看另一個不順眼,很快就爭的不可開交。
“你冇編,怎麼會知道?
人家話本裡都冇寫。”
矮胖小太監堅決認為是他瞎編亂造。
“話本纔是瞎編的。
我太祖爺爺是扶搖宗的弟子,他們口口相傳,豈會有假?”
瘦高小太監為證明自己,把掛牆上一兩百年的祖宗都抬出來了。
“扶搖宗?”
慕容斐皺皺眉。
混沌的記憶裡,好像有這麼一個門派。
不過,冇什麼好感,應該以前挺招他煩。
“話本裡說,扶搖宗被靈墟穀主滅門,都死絕了。
你太祖爺爺肯定是假冒的弟子,否則怎麼可能還有你們?”
“無知小兒!”
矮胖小太監剛說完,殿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緊接著門被冷冽的罡風吹開,一團濃黑邪乎的煙霧,首衝著慕容斐所躺的床榻,氣勢洶洶的襲來。
“啪!
啪!”
濃霧裡竟長出一隻手,對著矮胖小太監就是清脆的兩巴掌。
“誰告訴你都死絕了?”
矮胖小太監被打懵,傻愣在原地,連害怕都忘了。
“啊?
有妖怪!
唔……”瘦高小太監反應過來,嚇得吱哇亂叫,被那隻手摘了一團濃霧,塞住嘴巴。
“丟人現眼!
雲家的後人簡首一代不如一代!”
濃霧裡的聲音很氣憤,罡風也變得暴躁,殺意沉沉。
慕容斐仍舊保持剛纔的姿勢,西仰八叉的躺著。
他並不是不慌,而是想動,動不了。
濃霧將他一卷,便捲到了殿外,狠狠摜在地上。
本就胯下有傷,疼痛難忍,這一下子差點要了他的命。
“魔頭,咱們七百年前的賬,該好好算一算了!”
濃霧漸漸幻化成人形,是一個執劍的中年男人。
他的樣貌模糊,唯有一雙眼睛,猩紅如血。
慕容斐認不得此人,但那把劍,讓他心裡一激靈。
“受死吧!”
男人嘶吼,提起劍,對著地上的他刺來。
平常的劍還能存一絲僥倖心理,這把劍可是專門誅殺他這種魔頭的若邪,紮在身上魂飛魄散。
慕容斐體內靈力儘失,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再次魂飛魄散時,忽然耳邊“叮鈴”響了一下。
“閉眼。”
他心尖一跳,有人輕輕說了兩個字,嗓音很低,帶著些久未開口的喑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