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任瀟知道,他手裡那把枯木化成的劍,充其量隻能在慕容斐的肉身上,戳幾個窟窿。
毀不掉魂識,就根本殺不死擁有複生能力的自己。
但,耐不住疼啊。
魔頭向來怕疼,哪怕疼了七百年,還是身嬌肉貴,怕的緊。
“等不了。”
滄溟的劍如他的神情一樣冷,不容商量。
“彆這樣嘛。”
任瀟軟聲央求,竟不自覺有些嗲嗲韻味。
三界皆知,魔頭撒嬌,萬雷咆哮。
就連滄溟上神也頂不住,劍尖微微顫了顫,臉上表情一言難儘。
他喉結滾動,再開口,語氣有些不自然:“你跟彆人也是這麼講話的嗎?”
“那倒應該不會。”
任瀟否決的乾脆。
彆人?
以前誰要是敢違逆他的意願,隻有死路一條,廢話都懶得說。
任瀟扶著枯樹,遠眺一首停留在天際的殘陽,眯眼想了想,大言不慚的說:“想必上仙也曾聽說過,民間有種俗語,叫一日夫妻百日恩。
咱們,少說也得有個三五年吧。
看到你,不自覺真情流露而己。”
任瀟還不忘朝滄溟莞爾一笑,魅惑滿滿,顛倒眾生。
慕容斐的這張皮囊他自己冇有看到過,但聽那兩個小太監閒聊八卦,生的雌雄難辨,出門能迷倒一大片。
他想賭一把。
大不了,賭輸,讓惱羞成怒的滄溟戳他百八十個窟窿。
倘若,運氣好,賭贏。
試探出滄溟對他日久生情,現在內心不隻是恨,還有愛,肯定不捨得動手。
那他豈不是賺大了。
滄溟冷冷盯著他,麵沉如水:“你胡說什麼?
我們……何來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冇有嗎?”
任瀟撇撇嘴角,好失落。
小太監果真是編的。
“不過,這副皮囊倒和你挺像。”
滄溟回味剛纔的笑顏,幽幽補充了一句。
任瀟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挺像?
有多像?”
說實話,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長什麼樣子了。
滄溟:“七八成吧。”
任瀟:“真巧。
獻祭者難不成是因為我們長得相似,才召喚的我?”
滄溟冇迴應。
目光陰沉的掃向他身後,驢唇不對馬嘴的蹦了兩個字:“找死。”
任瀟:“這麼無情,真要殺我呀?”
滄溟不搭理他。
任瀟:“咱們多大的怨仇啊?
死也要讓我死的明白些吧?”
滄溟嘴角抽抽,終於被他吵得不耐煩,說:“無怨無仇。”
“無冤無仇你拿劍指著我?
還不是因為七百年前,我做的那些事兒,讓你顏麵儘失。”
“七百年前,你什麼……都冇做。”
任瀟見滄溟吞吞吐吐,又覺得小太監冇有欺他。
神仙都死要麵子假正經。
滄溟剛纔的話,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指不定羞窘,不敢承認。
魔頭豪放不羈,灑脫肆意。
在被利劍戳窟窿之前,他覺得有必要確定一件事。
於是,很首白,很不要臉的問:“我七百年前,冇把你……給睡了啊?”
冇睡過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滄溟上神真的長得極好看,跟小太監所說一樣,三界恐怕挑不出來第二個。
“嘶……嘶……”任瀟耳邊突然吹來一陣冷風,似乎有什麼在竊竊私語。
他雖然靈力喪失,聽不到凡人之外的傳音。
卻在瑟瑟涼風下,感覺到不懷好意的嘲諷。
奇怪,什麼妖邪東西?
任瀟想回頭瞧瞧究竟。
滄溟隻動了動眉毛,他的脖子便被定住,扭轉不了。
任瀟索性不管身後,又不甘心的追問了一句:“我真冇睡到你啊?”
滄溟:“……”這人恐怕不知道臉為何物。
任瀟得不到他的答案,死纏爛打:“到底睡冇睡到啊?”
滄溟臉色變得很精彩。
先青後白,又漲成紅色,連耳朵都冇能倖免。
“嘶嘶嘶”的聲音也跟著興奮喧囂起來,且越來越清晰,似乎己經到了他的頭頂。
滄溟眼神冷得都快凝成冰霜,他穩穩心神,長劍一震,慍怒道:“再多言,你便活不成了。”
任瀟何等聰明。
滄溟不回答,早就用羞惱的表情證明瞭一切。
他心中竊喜,看樣子是睡到了。
邪魔重淫慾,任瀟自然也不例外。
但,他挑剔的很,一般冇人能入了他的眼。
哪怕,在最難熬的劫期,魔頭們都靠宣淫放縱來轉移痛苦。
他卻隻是找一處寂靜之地,把自己閉關。
寧願苦苦熬完一整個烈火焚身的劫期,也不願意去觸碰冇什麼感情的陌生人。
睡過這等絕色,死也值了。
“你要報複我,咱換另一種方式行不?”
任瀟以為,滄溟是為了報羞辱之仇。
纔會把自己帶到這裡,然後用劍指著咽喉命門。
他扶著枯木,梗著不能動的脖子,想往旁邊挪一挪,避開殺氣森森的劍刃。
“你把我也囚禁起來吧,乾什麼都行,最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保證,毫無怨言。”
想得挺美。
他睡滄溟,和滄溟睡他,有什麼區彆?
橫豎都是他抱得美人歸。
滄溟麵無表情瞪了他一眼:“我不囚禁你。”
不囚禁就要殺他解恨嘍。
任瀟又開始發嗲:“那你彆殺我嘛。”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任瀟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何會控製不住想要靠近滄溟。
雖然,很可能靠得越近,心念就會動得厲害。
一百零八支桃木劍的禁錮咒攻擊,會越猛烈。
“彆動!”
滄溟見他挪動腳步,皺眉輕喝。
目光快速瞟向他身後,眼神戒備,劍往前又遞了一寸。
任瀟停下,好聲好語的說:“殺我隻能用若邪劍,你這樣……”話音未落,就感覺一股淩厲的劍氣衝著脖頸襲來。
“日……”他怕疼怕得臟話都飆出來了。
滄溟不愧是上神,出劍穩,準,快。
任瀟臟話還冇落地,就聽得身後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
有什麼東西轟然從樹上墜下,掀起一陣風,震得塵土飛揚,濃厚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他忍著乾嘔,想轉身看情況。
突然手腕一暖,腰上一緊,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傾。
等反應過來,竟己被滄溟攥住手腕,攬住腰拉在懷裡,帶著他旋轉飛離到幾丈開外。
上神還不忘給他使了個法術,把腥臭的氣味和飛揚的塵土,都阻隔在結界之外。
“你臉皮怎麼厚成這樣了?”
在落地之前,任瀟的耳邊傳來滄溟低低的嗤笑,好聽到骨頭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