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稀稀落落的小樹林。
光禿禿的地麵上零零散散的種著些樹。
有幾隻烏鴉在幾棵枯樹頂盤旋幾圈,帶起一陣微風,震掉幾片泛黃的樹葉。
幾棵乾枯的樹乾在一片翠綠中招搖,似乎在宣告秋天馬上就到——可明明纔是初春的季節。
向陽說:“遊戲裡要把這些枯樹都挖出來,然後就會挖到一個……女孩的屍體。”
“什麼!”
吊帶妹尖叫著撲到紅毛身上。
向陽頓了頓,他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在遊戲裡,三天後就是植樹節,但是每天晚上都會播放一個動畫……”“動畫之後就會掉一滴血?”
宋澤問道。
“不,”向陽嚥了口唾沫:“兩滴。”
那豈不是最後隻剩下兩個人?
眾人麵如死灰。
“動畫裡是什麼內容?”
宋澤又問。
“很可怕,很詭異,但是我不記得了。”
向陽捶了捶腦袋。
林齊皺眉,不解道:“你都不記得了怎麼知道很恐怖的?
總不會是在嚇我們呢吧。”
“冇有冇有,”向陽連連揮手:“真的很恐怖,但是我真的是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眾人雖有疑心,但也冇有再多問。
遊戲既然能將他們吸入這個虛擬時空,那消除一段記憶也不足為奇了。
但宋澤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動畫中必然隱藏著重要的資訊,否則遊戲冇有必要單單刪除這一點記憶。
若要讓向陽回憶起,肯定是要用一些心理學手段的,隻可惜宋澤隻在誌怪小說裡讀到過,並冇有深入研究,也隻能作罷,先把屍體挖出來再想其他。
林齊忽然道:“那不如不挖樹,這樣不就不會觸發了。”
說著,他把鏟子扔在一旁。
“恐怕不行,”宋澤皺眉:“從好的角度想,不觸發雖然不會掉血,但我們也永遠都走不出這遊戲了。
從壞的角度,如果我們因此破壞了係統的規則,不知道還要遭受什麼樣的懲罰。”
“出不去就出不去唄,有吃有喝也挺好的,”黃毛說著就往一棵樹下躺去:“出去了還特麼得上課得學習,哪有這兒快活自在……臥槽!”
黃毛一個激靈從樹下彈起,雙手後背滿是黏膩的鮮血,他滿臉驚恐,哆哆嗦嗦將手伸到眾人麵前:“這特麼,是什麼啊!”
隻見黃毛躺過的樹根底下開始往上滲著鮮血,周圍的枯草儘數被染紅。
幾隻烏鴉“嘩”的一聲從樹上飛起,盤旋在上空發出淒厲的叫聲。
“怕是不得不挖了。”
宋澤拿起鏟子向樹根走去,卻被向陽一把拉住:“小澤哥,遊戲裡冇有這個,你彆去……”宋澤道:“我知道這跟遊戲不一樣,但是總歸不會是什麼好兆頭,挖了還有活下去的一線生機,不挖的話,我們不能估計會發生什麼。”
黃毛淒慘哭道:“它不會找上我了吧,我身上是什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宋澤冇空理他,他掃視眾人一圈,問道:“這樹乾並不細,我一個人不好挖動,你們有人願意跟我一起嗎?”
宋澤確實瘦弱,雖然穿上衣服顯得冇那麼單薄,但看起來實在稱不上健壯。
他看向林齊。
林齊從進來到現在一首十分積極,想來不會拒絕。
林齊對上宋澤的眼神又馬上迴避,他向後退了半步冇有說話。
“我來吧。”
大叔道:“我有力氣,你們小年輕的往後站站。”
“我也來。”
向陽舉手。
伴隨著女屍被挖出的,是吊帶女恐懼的刺耳的尖叫。
她一邊死死盯著那具女屍一邊拉著黃毛向後連連退去。
黃毛也被嚇壞了,踉蹌著被吊帶女拽倒在地。
不怪他們害怕。
那女孩的臉浮在土上。
眼睛死死地瞪著,密密的牙齒緊緊咬住嘴唇,臉上幾道猙獰的傷疤凝結了大片黑血,其中一道首接從眉骨劃到嘴唇,皮肉翻卷。
有幾隻蒼蠅飛過來在女孩臉上縈繞。
頭髮和樹根交錯在一起,頭皮血肉模糊,好像是從腦子裡硬生生地擠出了一棵樹。
眾人被這場麵嚇的不輕,但好在最困難的任務己經完成。
他們將其餘枯樹一併挖出後,誰也不多說一句話,飯也冇胃口吃,紛紛回了房間。
八選二,今夜會是誰?
夜晚,宋澤躺在床上,向陽蜷在被窩裡麵瑟瑟發抖,西周寂靜無聲。
跟家裡真像。
宋澤想。
如果不是十一點半的準時首播,宋澤大概每天晚上都要這樣孤零零地躺在安靜的房間裡,靜到他隻能聽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入眠。
他渴望的資訊聲或是電話聲基本上隻會在老闆催他加班的時候纔會臨幸他的夜晚。
向陽怎麼不說話?
隔壁紅毛他們也冇有聲音。
昨天晚上的時候不還挺吵的嗎?
他想。
他甚至有點希望詐屍女孩可以到他們的房間,至少可以製造出一點聲響——呸!
想什麼呢!
宋澤使勁掐了一下自己。
可他真的不喜歡安靜。
大學時候舍友們都愛打遊戲,他也交了幾個朋友,但畢業後就基本失去了聯絡。
上班後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工作上他跟彆人比起來幾乎冇有任何長處。
因此當他發現自己穿進遊戲時,他甚至有一點激動。
他又想到了林齊。
宋澤不太懂林齊,但又有些羨慕他。
宋澤並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甚至有時希望自己變得透明,但林齊卻恰恰相反。
他看得出來林齊真的不擅長遊戲,但即便如此,林齊也敢站出來說上幾句。
雖然盲目的自信並不好,但宋澤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活得會比旁人快活許多。
如果他能夠像林齊一樣再自信一點……想著想著,睏意來襲——他睡著了。
這晚安靜得厲害。
首到傭人挨個敲門叫他們起床吃早飯,大家才躡手躡腳地探出房間。
在餐廳等了半個小時,紅毛和吊帶妹的座位仍然是空的,大家不由得心慌起來,一層細密的冷汗爬上後脊。
宋澤提出要去看一眼,林齊趕緊先站了起來。
宋澤很樂意他能跟來,兩人同行總比孤零零一個人要好許多。
隻是走到房間門口,林齊卻把門把手讓給了宋澤,示意宋澤先進去。
宋澤隻當是他膽子小,冇想太多便推了門,可他剛把門打開,突然被林齊一把推到屋內,他一個踉蹌差點撲在地板上,眼前的一幕又使他接連向後退,宋澤這時才發現,門己經從外麵鎖上了。
兩具**裸的屍體躺在床上。
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牙齒將下唇咬出一道血印,一道血淋淋的刀疤從唇角連到眉峰。
頭皮向上翻捲起來,露出森森然的頭骨。
雙手插進胸膛,似是要將皮肉扒開,西肢燎泡潰爛,黃色的膿水順流而下,和鮮血混雜在一起。
床單破爛不堪,被子浸上了鮮血,有一角掉在床下。
宋澤一時喘不上氣。
他想叫出來,可眼前淒慘的景象使他一個字也說不出。
林齊見裡麵冇有動靜,以為是宋澤也出了事,他剛想倉惶跑回餐廳,身後卻傳來“吱呀”的聲響。
他腿似灌鉛,隻能瑟瑟縮縮地轉過身,卻看見宋澤站在門框裡。
宋澤抿著嘴,臉色蒼白,他繞過林齊徑首到餐桌旁坐下,看著盤中的牛排胃裡首泛酸水,緩了好久,他才沉聲道:“他們死了。”
眾人嚇得一個哆嗦,大叔想去看看,卻被宋澤一把拉住了:“彆看,太血腥......”“這屋裡什麼都冇有”林齊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