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門,卿令儀聽到了一陣議論聲。
“……焦大哥,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新過門的夫人不過十幾歲,懂得什麼管家?糊弄一番也便是了,她看不出來!”
“她資曆淺看不出來,卻還有個老太太呢!她既然親口說了讓兒媳接手管家,必然要幫襯著,她這幾日身子可是漸漸好了,罵人的功力不減當年。”
“你這話說得……老太太再喜歡這兒媳又有什麼用?她是陛下指婚的!”
“陛下指婚,這有什麼講究?”
“十幾歲,陛下指婚,”那人哼笑一聲,“將軍怎麼可能喜歡?尤其是她才過門多久,便使手段奪走管家大權,將軍不知道多厭惡她,遲早把她趕走!”
卿令儀短暫地愣了一會兒神。
是啊,她嫁進來冇有多久就開始管家,成煬會怎麼想?
當她去找吳量、大白幫忙,成煬說他們都有事,或許就是他反感她的一種表現。
“這群混賬東西!”
齊嬤嬤怒目圓睜,忍無可忍地一把推開了院門。
“喲,齊嬤嬤,稀客呀!”
“來來來,吃碗水酒!”
裡邊人這涎皮賴臉的架勢徹底激怒了齊嬤嬤。
她啐聲:“狼心狗肺的東西,誰要吃你們的臭水酒!告訴你們,今日來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如今的將軍夫人!”
院子裡傳出調侃:“那讓夫人也來吃碗水酒嘛!”
頓時,鬨堂大笑。
卿令儀蹙起秀眉,走上前去。
小院修得雅緻,卻瀰漫著一股爛酒氣。
樹蔭下襬了一套櫸木桌椅,幾壇酒,幾碟小菜,四個人圍成一圈。
卿令儀出現,他們嬉皮笑臉地望了過來。
她還冇開口,那四人的臉色卻是變了。
如同見到了恐怖至極的東西,幾人一改輕浮姿態,手忙腳亂地丟開酒罈起身,畢恭畢敬地朝卿令儀的方向跪了下來。
卿令儀懵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隻見那四人麵向她拜了個大禮,異口同聲道:“見過大將軍。”
身邊的齊嬤嬤同樣行禮:“將軍。”
下一瞬,卿令儀聽到身後響起輕蔑的嗓音:“哦?還認我是大將軍。”
正是成煬的聲線。
那四人跪在地上,個個抖成了篩糠。
一個死命低著頭:“若非將軍賞口飯吃,小的早死了!小的忘了誰,都不可能忘了將軍……”
邊上那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小的說錯了話,小的該打!”
還有的嚇得直磕頭:“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
卿令儀看著,心中感慨。
即便是孃親,也得亮出了身手和本領,才能叫人信服。
成煬卻隻是往這兒一站,這些人便嚇成了這個模樣。
看來,他的手段絕非卿令儀可以想象。
成煬聽厭了求饒,冷笑一聲:“光給我磕頭有個屁用。”
那四人即刻會意,換上殷勤笑麵,巴巴地向卿令儀投誠:“夫人,是小的們豬油蒙了心,喝醉酒胡說八道!”
“今後我們定當全力協助,不敢有絲毫怠慢!”
“夫人儘管放心!”
“……”
卿令儀默默地想,或許成煬也冇有那麼厭惡她。
現在他做的事,分明是在幫她的忙。
她扭過頭往身後看去。
約莫兩步遠處,成煬負手而立,高大挺闊的身形自帶壓迫,他麵無表情,眸色沉而冷戾。
察覺到注視,他眼球轉動,看了過來。
對上視線,卿令儀彎起眼睛,揚起一個極大的笑臉。
這是她表達謝意的方式。
成煬看著,莫名地也跟著揚了一下唇角。
卿令儀重新轉回去:“你們不用怕,我是來問問,哪個是賬房,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