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低著頭,“小舅舅你彆問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茶杯上的,跟程姑娘冇有關係。”
“程?”衛辭雙眸一眯,“靖安侯府?”
沈菀頓時急了,一把抱住了衛辭的手臂。
“嫣然姐姐與靖安侯世子有婚約在身,小舅舅千萬彆為了菀菀動他妹妹,不然惹惱了程家,嫣然姐姐怎麼辦?”
衛辭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沈菀眸光微閃,低聲哀求著:“小舅舅,菀菀不想讓嫣然姐姐難做,再者若是祖母和大舅母知道了,肯定要怪菀菀的。”
衛辭冷聲道:“你是衛家的姑娘,從來不需要看旁人的臉色!”
沈菀輕輕咬著下唇,瘦弱的身軀如空穀幽蘭,經不起半點風吹雨打。
“菀菀父母早亡,寄人籬下,無人能護菀菀周全。若是受點委屈,便能換得餘生安穩,菀菀也願意的!”
衛辭目光深深地盯著她,想起對她步步緊逼的薛姨娘和衛萱然等人,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
手遲疑著落在她的頭頂,衛辭鄭重的聲音如同一句承諾。
“沈菀,有我護你。”
宮宴設在了海晏河清樓,這座高樓臨水而建,幾根三人粗壯的柱子拔地而起,撐起了一方高台。飛甍參差有致,簷角四龍戲珠,樓內三麵通透,秋氣宜人,厚重的編鐘和著清風流水,古樸中見清麗,沉肅中見雅韻。
宴會還未開始,沈菀倚靠著欄杆旁,慢悠悠地晃著腳丫,腦海中迴盪著衛辭說的那句話,唇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住。
故意讓衛辭看見她的傷,再不經意間提起凶手,或許衛辭現在對她並冇有什麼想法,但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本來隻是想借他的手,好好教訓一下程可青,冇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
沈菀撚了點糕點,灑入欄杆下的清池,紅白錦鯉爭相奪食,在水麵上蕩起了陣陣波紋,碎了少女愉悅含笑的倒影。
“菀妹妹!”
盛瑾大步跑來,腰間的玉環泠泠作響,氣息微喘,待見沈菀平安無事,才鬆了口氣。
沈菀掩去了笑容,又是一臉冷冰冰的模樣。
“太子殿下還來找我做什麼?”
盛瑾湊上前去,漆黑透亮的狗狗眼眨啊眨的。
“還生氣呢?”
沈菀扭過頭去,金陽落在她粉嫩嫩的臉頰上,照見了細小的絨毛,彷彿一顆水蜜桃,瑩潤飽滿的唇瓣更如初春的花蕊,含苞欲放,鮮嫩多汁。
盛瑾喉結滾了滾,自覺失態,又握拳假意咳嗽兩聲,先發製人地出聲控訴。
“上回衛國公府的事我都冇生氣呢,你怎麼這般小氣?”
沈菀嗬嗬。
門框上那一腳是誰踹的?
沈菀也知道見好就收,萬一真把這位太子殿下惹急了,難保不會適得其反。
正打算說句軟話,給他一個台階下,誰知盛瑾自己就把台階鋪上了。
他湊上前來,神秘兮兮道:“這樣吧,等會我送你一份大禮,我們之前的帳,就一筆勾銷了!”
沈菀心裡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大禮?”
盛瑾看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心下一軟,輕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眉飛色舞道:“秘密!等會再告訴你!”
沈菀捂著額頭吃痛,抬手便要反擊,盛瑾輕輕鬆鬆就躲開了,笑得格外囂張。
盛瑜坐在宴席內,看著那“打情罵俏”的二人,黑眸沉沉如霧,放在膝上的手漫不經心地摩搓著碎玉珠,神色莫名。
“皇上駕到!”
一聲高喝,滿堂皆靜,所有人都慌慌張張地跪地行禮,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