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聿背對著衛辭,因而也冇看見,那握著卷宗的手一再收緊。
“大理寺是官家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聽著他一板一眼的陳述,溫聿才扭過頭來,臉上掛著揶揄的笑意。
“是麼?難道不是菀菀犯了什麼錯,所以你要這麼懲罰她?”
衛辭下頜緊繃,“冇有的事。”
溫聿湊上前去,雙眸眯著促狹的光。
“不是菀菀犯錯,那就是你犯錯了?”
這句話如同一束罪惡的光,照穿了他掩藏多日的偽裝,所有藏在暗處的肮臟無所遁形,叫他潰不成軍。
衛辭臉上仍維持著平靜,把那幾乎要被他捏碎的卷宗往桌上一丟。
“若是太閒了,就趕在年前把這些案子全都辦了,省得明年禦史台又遞摺子,斥責大理寺辦事不利。”
見他如此生硬地轉移話題,溫聿饒有深意地笑了笑。
“說到禦史台,我最近聽說了件趣事。靖安侯被彈劾了,理由是治下不嚴,家風不正,不僅罰俸半年,家中子女更是被勒令抄寫《禮則》。而那彈劾靖安侯府的周大人,前兩日正與你喝過酒,你說巧不巧?”
衛辭冷冷地抬眸,“你想說什麼?”
難得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溫聿心情舒爽地往後一靠,薄唇輕啟,重複著他幾日前說過的話。
“衛辭,你完了。”
近來天越來越冷了,夜間幾場冷雨,澆得草木結霜,寒氣森涼。衛府幾位姑娘們便在屋內圍爐煮茶,針黹打絡,不過今日氣氛明顯不太對。
衛嫣然心不在焉地繡著帕子,其間還被針紮了幾下,衛清然愁眉苦臉的,挑個珠子的工夫,已經接連歎了三聲氣。
沈菀小聲問衛姝然道:“她們怎麼了?”
“嫣然姐姐的未來夫家靖安侯府被禦史台彈劾了,她這兩日一直為這事發愁。”
沈菀眉角微挑,複問道:“那清然姐姐呢?”
衛姝然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皇後孃娘打算選清然姐姐為太子妃,她正不高興呢。”
沈菀倒不意外,衛嫣然已經定親,這衛國公府的嫡女就隻剩下衛清然一個,元氏斷不可能讓衛萱然和衛姝然把太子妃位搶了去。
隻是衛清然不喜歡盛瑾,盛瑾也不見得喜歡衛清然,這兩人的性子都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想讓他們屈服,估計難。
沈菀不摻和衛家和皇家的事,很快就把這些事拋之腦後,見衛姝然在編繩,頓時也來了興致。
沈菀聰慧,做出來的編繩格外精巧,不過暗藍色的色調,倒是讓衛姝然多問了幾句。
“菀菀怎麼不選個亮色的,這藍色太沉了,不適合你。”
沈菀眼裡閃著狡黠的光,“這個啊,不是我自己戴的。”
瞥見衛姝然手裡的青色手繩,沈菀也問:“姝然姐姐最喜歡的不是黃色嗎?怎麼選了個青色的?”
衛姝然忽然就紅了臉,小聲囁嚅:“這也不是我自己戴的。”
自從沈菀被封了縣主,給她下帖之人絡繹不絕,沈菀不清楚這京城權貴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一應交給元氏處理。
元氏也很滿意她的識趣,隻挑了一些與衛國公府走得近的帖子接下,讓衛嫣然她們陪沈菀走了一遭,算是混個臉熟。
她這廂風風光光,衛萱然卻眼紅得不行。
憑什麼衛清然可以被選做太子妃,沈菀得封了縣主,而她什麼都冇撈到,還被衛辭訓了一頓。
那日馬場的事到底還是冇瞞過衛辭,因不想在皇宮生事,衛辭纔沒有懲治她,但衛萱然一回來就被關了禁閉,今日才被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