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正客客氣氣地把她請了下來,也冇叫人將她綁起來,似乎並不擔心她逃得出去。
沈菀警惕地打量著四周,袖子中的銀簪緊緊握著。
寨子外麵是一圈高聳的木牆,裡麵不大,但人卻不少,一個個麵容黢黑,膀大腰圓,凶神惡煞,在看見沈菀時,那一雙雙陰鷙的眸子泛著狼光,彷彿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將她撕成碎片。
沈菀所遇到的最凶惡之人無非就是薛逸楚君鴻一流,如今身置狼窩,才知離開了牢籠的“庇護”,外麵的天地有多麼混亂危險。
一名身高八尺,麵帶傷疤的男子走了出來,如炬目光緊鎖在沈菀身上,渾身散發著侵略性與危險的氣息,寒冬臘月,虎皮半袖下是油亮緊實的膀子,肌肉賁張,強烈的壓迫感迎麵而來。
見他朝自己走來,沈菀眸色一暗,渾身緊繃,手中的銀簪蓄勢待發。
張守正卻攔在了她麵前,沉厚的嗓音帶著一絲警告。
“她不能動。”
靳榮眯著雙眸,臉上的橫肉抖動著,沙啞粗糲的聲音格外難聽。
“她男人殺了老子那麼多弟兄,老子還不能動她?”
沈菀眉心一跳。
他說的……是衛辭?
“正因如此,纔不能動。”張守正道,“對方來勢洶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查到你我的關係,可見手段高明。若想保住性命,這個女人是我們唯一的籌碼。”
沈菀聽著他們的談話,悄然鬆了口氣,但隨即又忍不住擔憂。
他們想拿她跟衛辭談條件,自然是不會傷她性命,但是這樣一來,她變成了牽製衛辭的累贅。
沈菀被關在了柴房裡,再三思索,決定還是得趕在衛辭來之前自救。
山下的茶棚內,店小二瑟瑟發抖地將事情的始末道來,衛辭忍了又忍,驀然握拳拍桌,驚得眾人
一記冷眸掃向十一,怒火橫生,“我讓你帶她回去,為何還要回來?”
十一拱手低頭,慚愧道:“屬下有錯,請主子責罰!”
衛辭捂著腹部的傷口,麵色陰沉,猩紅的雙眸泛著冷鷙的暗芒。
“把齊州城內所有人手都調過來,今夜直攻天麓山。”
入夜的天麓山陰風怒號,鬆濤陣陣,慘淡的月光照著暗無邊際的山林,唯見山間那燃起的紅燭,如鬼火般明明滅滅,隱隱約約。
冷風捲著茅草簷下的白紙燈籠,在門窗上投下了一道道扭曲的怪影。
沈菀被請到了寨子內的大堂,正對麵坐著靳榮,左側坐著張守正,另外還有幾名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子在周圍佈菜伺候。
昏暗的屋舍內,隻燃著幾盞紅燭,燭光下的沈菀,如隔著泛黃的宣紙的美人,膚色瑩潤,五官柔美,越看便越覺得不可思議,這世間竟有這般得造物主寵愛的人兒。
靳榮的目光露骨得讓沈菀格外不自在,隻能強忍著噁心低下頭去,隻管進食。
她的舉動倒是令靳榮頗為意外,他灌了一口烈酒,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在飯菜裡下毒?”
沈菀動作不停,被食物包裹的聲音含糊不清。
“你們若是想殺我早就殺了,犯不著請我吃頓飯再送我上路。”
四麵楚歌,她不知衛辭知不知道她在這兒,也不知道衛辭什麼時候能來,她必須攢足體力,找機會先逃出去,就算逃不出去,至少也得有力氣自保。
現在的她無疑是掉入狼窩的羊,隨便一個人便能將她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