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因為長期練槍而磨出了老繭,掌下的肌膚卻柔滑得像一塊嫩豆腐,好像他稍微用一點力,就會把她捏碎一樣。
溫熱而急促的呼吸掃過他掌心,癢得傅玄渾身發麻,他想放手,唯恐沈菀尖叫把人喊人,又不得不強撐著。
淩亂的頭髮下,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在夜間格外明亮,他誠懇道:“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是陵州司馬之子傅玄,被這夥賊人關在此處。我現在放開你,你彆喊可以嗎?”
從他說出自己的身份之時,沈菀便瞪大了雙眸,滿眼不可置信。
衛辭明明說了,傅玄已經死了,眼前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察覺到她不抖了,傅玄小心翼翼地把她鬆開,藉著窗格外的光,也看清了麵前的人的模樣,一時間竟忍不住失了神。
傅玄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她就像是陵州城內的漾漾清波,映著滿城凜凜華光,玉盤碎在了江麵,而她月下獨立,仙袂飄飄,舞成了不夜城中的傳奇。
傅玄喃喃道:“我是不是見過你?”
“你真是傅玄?”
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
沈菀猛然想起,傅玄是陵州人士,頓時慌慌張張地彆開臉去。
傅玄也回過神來,聽她的語氣,似乎認得他,不由得有些高興。
“我冇騙你,我真的是傅玄。”
沈菀偏著頭,儘量不以正臉相對。
“可……我聽說傅玄已經死了。”
傅玄苦笑一聲,沙啞的嗓音中難掩悲痛。
“我們中了那些賊人的埋伏,八百精兵,全都死在了天麓山內。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何獨留我一人的性命,想來是為了與傅家做交易。”
沈菀想起了今晚她離開時聽到張守正與靳榮的那些碎語,也對他的身份信了幾分。
“姑娘可是被他們抓來的?”
沈菀扯了扯嘴角,“算是吧。”
她不欲跟他閒扯,轉身繼續開鎖,傅玄卻拿過了她手裡的銀針,黑暗中眸光灼灼。
“我來。”
沈菀錯愕,“你會?”
傅玄嗓音平靜,“小時候喜歡偷懶,被我爹關在房裡麵壁思過,為了偷跑出去玩,自學了這一門絕活。”
說話間,他手指靈活地在鎖芯內攪動著,隻聽見“哢噠”一聲,那大鎖應聲而開。
沈菀大喜,“開了開了!”
傅玄也很高興,他被關在這裡大半個月,空有開鎖的絕技,卻冇有可以開鎖的工具,沈菀可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兩人小心翼翼地開了房門溜出去,躲在了一堆雜物之後,警惕地盯著對麵巡視的人群。
沈菀扭頭就想走,傅玄卻將她拉住。
“你去哪兒?”
“廢話!當然是趕緊跑啊!”
“可……我們往哪兒跑?”
這寨子裡到處都是人,指不定他們一踏出去就會被射成馬蜂窩。
“跟我來。”
沈菀不知道這寨子內的佈防,但是她記得在衛辭那裡看到的那張天麓山地圖。
這寨子坐北朝南,而衛辭他們會從北麵的山道夜襲,所以她隻管往北跑,運氣好點,說不定還能碰上衛辭。
但對沈菀來說,逃出寨子是最難的,這裡的守衛太過森嚴,幸虧有傅玄在,輕輕鬆鬆就把那些守衛給撂倒了。
他衝著目瞪口呆的沈菀揚眉一笑,不知不覺地挺直了腰桿。
兩人翻出了城牆,傅玄率先跳出去,又朝著牆上的沈菀伸出了手。
“下來,我接著你。”
月光下少年郎黑漆漆的臉上浮現了憨厚的笑意,那雙眸子彷彿藏了萬丈光芒,將她容納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