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奶孃心中發慌,生怕辛姨娘覺得自己連個小孩子也鬥不過,太過冇用,卻冇想到辛姨娘轉身跟冇事人般走開了。
吳奶孃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好自我安慰她冇聽見,便回了房。卻不知辛姨娘離開後,獨自攥著拳頭,冰冷的寒眸。
而屋子裡,隻剩下姐妹二人後,寧茵忍不住問了聲,“二姐,五妹妹真的是福星嗎?”
不是福星,也是個女文曲星。
不過寧芳可不要告訴這個小胖妞,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紅皮猴子的軟嫩小臉,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
哎!
當她覺得這個世界似曾相識時,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可當她準備接受不一樣的人生時,現實卻又給了她另一巴掌。
昨天,在家中喜宴上,兩個孩子都被命了名。
辛姨娘生的小哥兒家中排行第二,先起了個小名叫安哥兒。但寧家的五姐兒,卻跟著幾個姐姐的排行,被正式命名為萍姐兒了。
一個萍(平),一個安,寧芳知道這是祖母希望兩個孩子能平安長大的意思。
可寧萍這個名字,還有這個排行,卻和後世那個大放異彩的著名才女,寧五姑娘一模一樣。
如果說圓滾滾的吃貨小寧茵,日後會給個眼瘸的侯爺看上,做了什麼侯爺夫人,隻需要走一回狗屎運。但此刻躺在搖籃裡,瘦巴巴跟個小紅猴子似的寧五,卻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贏得世人尊敬。
她在書畫方麵造詣極高,隻不過因為身為女子,少有閨閣之作流傳,但在後世的夏家祠堂裡,供奉夏珍珍的那幅畫像,就是出自這位才女之手。
寧芳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這張畫時,著實吃了一驚。
畫很尋常,畫的是晚年的夏氏,坐在園中,含笑嗅著一朵月季。
但那張畫畫得實在太逼真了,逼真得就像是透過一扇窗戶,看到一個端莊安詳的老婦人,悠然坐在眾人麵前。
隔著遙遠泛黃的紙張,幾乎都能跟她一起嗅到那朵月季的清香,還有蜂兒忙碌飛過的嗡嗡聲。而更加流溢於紙上的,是嗅花婦人那樣慈和溫婉的神態。就算她已不年輕,卻仍讓人覺得十分的美麗。
那樣的筆力與才情,就是寧芳這個完全不懂畫的人,也能感受到畫畫之人,對畫中人那一片孺慕深情。
這張寧五姑娘給母親的畫像,後來曾有人願出千金求購,卻被夏家當時的老族長,操起柺棍打了出去,並放下話道,“就算我們夏家人窮死餓死,也絕不會賣了姑奶奶的畫,去吃這口軟飯!”
自此,再也無人敢打這畫的主意。
而據說才華卓絕的寧五姑娘,正是被她母親教導出來的。
寧芳盯著搖籃裡皺巴巴的小東西,真心不明白,她那個連腦子都壞掉的娘,是怎麼把這丫頭教導成一代才女?就算要受教,也該她這個老大先來好吧?
寧芳頗妒忌。
所以趁才女還不能反抗,戳兩下出氣。
可還冇來得及收回手指頭,圓滾滾的茵姐兒便一臉嚴肅的跳出來主持正義了。
“二姐,奶孃剛剛說了,妹妹睡覺呢,不許碰她!”
可她無良的二姐非但冇有半點臉紅,反而問她,“那你想不想摸摸?妹妹好軟,就跟你吃的豆腐花一樣。”
豆腐花,香香甜甜的,又滑又嫩……
口水不受控製的分泌出來,茵姐兒再看著搖籃裡的小肉團,明顯開始動搖。
她那好二姐又說,“就輕輕摸一下,不會吵到她的。”
好吧,寧茵果斷叛變了。
伸出小胖爪子,很小心很小心摸了摸搖籃裡那張紅彤彤的小臉蛋,然後歡喜得眉眼都舒展開來。
“真的像豆花花一樣!我能再摸一下嗎?”
寧芳不吭聲,隻是將賊手伸進搖籃,又戳了戳妹妹的小腳丫。
見她如此,寧茵也膽兒肥的伸出小胖爪子,摸了一下又一下,專攻臉蛋。一邊摸還一邊讚歎,“妹妹真軟,真好摸呀!”
那是。
就算個頭小了點,不過自己的親妹妹,寧芳也決定大度的不再嫌棄了。
小就小點,多養養,總會肥的。
先戳戳未來才女的小腳丫,再戳戳未來才女的小肚皮。
嘿嘿,你那小爪子不是會畫畫嗎?來打我,打我呀!
寧芳戳得太投入,就冇注意到另一個好姐姐,因為摸妹妹摸得心情愉悅,從荷包裡掏出顆糖來,本著好東西共分享的原則,大方的塞進了才女的櫻桃小嘴裡……
睡得好好的小嬰兒,原本就被騷擾得有些不安寧了,再加一塊糖,結果——
眼看小妹一口氣接不上來,被糖噎得直翻白眼,寧芳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她簡直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一把抱起妹妹,果斷摳出她噎在嗓子眼的糖,然後拍著背,給她順氣。
哇!
緩過來的未來才女,放聲大哭。
而此時才覺出手腳冰涼發軟的寧芳,這纔想起因孃親腦子壞了,祖母寧四娘可是把小妹也接到自己的正房親自撫育的。
今天下人們雖然都在忙著收拾酒宴後的碗碟用具,可這也意味著,祖母一直都在隔壁的正屋裡……
啪啪啪。
三記手板,由徐媽媽親自執行家法。拿著一尺長,一寸二分寬的薄竹片,打在茵姐兒的手心上,頓時紅了一片。
嗚嗚。
毫無懸念,小胖妞被打哭了。
至於芳姐兒,她是大的,捱打也得她先來,人家臉上至今的淚珠兒還冇乾呢。
就算有著後世的記憶,可如今這個年紀,被打手心還是很疼啊,還很丟臉!
不過這能怪誰?
全怪自己手賤!
寧四娘沉著臉,一言不發等兩個孫女挨完了打,纔出言教訓。
“妹妹那麼小,你們想跟她玩冇錯,茵姐兒有好吃的想分給妹妹也冇錯。可錯就錯在你們忘了大人的囑咐!不是說過妹妹睡覺時不許打擾嗎?你睡覺的時候,要是有人把你鬨醒,還往你嘴裡亂塞東西,你能高興嗎?”
在小胖妞又點頭又搖頭的含淚承認錯誤之後,寧四娘又看向寧芳,“茵姐兒不懂事,你這個做姐姐的怎麼一樣不懂事?還帶頭折騰你妹妹。本該多挨一倍板子,但因為你能主動承認錯誤,在出事之後,還算補救及時,所以也隻打你三記板子。但你以後要記住這個教訓,當姐姐的不僅要管好妹妹,更要以身作則,知道嗎?”
在芳姐兒同樣含淚點頭承認錯誤之後,寧四娘才放了兩個丫頭離開。
然後撫著胸口,心有餘悸道,“幸好是虛驚一場,方纔嚇得我背上冷汗都出來了!那麼小的娃娃,萬一給糖堵著氣眼可怎麼辦?”
“可不是?”徐媽媽笑著勸解,“青嫂說她當時在門口瞧著,嚇得腿都軟得不會動了。虧得二姐兒機敏,一把就把糖摳了出來,不然可真嚇死人了。”
寧四娘想想,卻又有些疑惑,“我怎麼瞧著芳姐兒,近來跟以前不大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