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素來機敏,頓時想到,英王府地位顯赫尊榮,就算自老王爺過世後,並冇有冊立新王,但堂堂王府的封號仍在,為什麼府裡的主子生了病,卻要從京城千裡迢迢來江南?難道江南的鄉野大夫,能比京城那些禦醫還高明厲害?
想著如今過繼到英王府的,可是前朝高宗廢太子那一係嫡傳血脈,寧懷璧不敢深思了,也不與女兒細說。隻囑咐寧芳以平常心待之,便不再囉嗦。
又叮嚀女兒,在鄉下要好好唸書,但也不要忘了城裡的祖母,還有府裡的萍姐兒和安哥兒,要不時打發人回去請安問好。
還有夏家的外祖父外祖母,安頓下來,彆忘了差人去請安。至於夏氏答應那個三倍的利息,寧懷璧覺得,大概隻有大舅兄能幫得上忙了。
多年親戚,他深知夏明啟夫妻皆是臉上不愛顯擺,但心腸極軟之人,多求求便好了。至於其他幾位舅兄,麵上雖親熱,但背地裡真是對這個小姑子一肚子怨氣。
說著說著,寧懷璧越想越覺得應該交待的事情極多。可看著還不到自己腰高的大女兒,未免又歎起氣來。
“你如今才幾歲年紀?爹爹真是不該跟你說這許多亂七八糟的事!”
寧芳瞬間挺起小腰桿,一臉嚴肅道,“爹,我不小了,又是老大,家裡如今事多,老大不上誰上?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娘,也會做好你說的這些事。隻您出了門,一個人在外頭,也要照顧好自己啊!我雖讓你惦記著我們,也不想你分心。總之,您先顧好明年的春闈最要緊。”
寧懷璧瞧著女兒那鼓著小臉的認真樣兒,心中隻覺又酸又軟。
這麼好的孩子,當爹孃的怎麼捨得拿擔子往她稚嫩的小肩頭上壓?
可怎麼辦呢?
有些話,除了至親,他能徐媽媽都不能說,也隻能為難這孩子了。好在這孩子貼心懂事,這也是當爹孃的福氣了。
“二姐二姐,你聞我的臭腳丫!”
父女倆正相互感動著,寧茵個不識相的,噠噠噠趿著拖鞋跑進來了。進來就翹著剛洗過的小腳丫,要寧芳聞。
寧芳冇這嗜好,嫌棄的把這小胖丫頭塞進她爹懷裡,“我也去洗了。”
她不仗義的跑了,寧懷璧卻抱起二女兒,很捧場的親親她的小腳丫,“哎呀,茵姐兒的小腳丫真臭呀!”
寧茵給逗得哈哈大笑,玩了一會兒,洗白白的寧芳跟徐媽媽一起進來了,“天也不早了,二爺也早些歇了吧。姐兒們彆鬨,趕緊睡了,明兒你們爹還趕路呢!”
甭管二奶奶說什麼記不記得的話,反正二爺的鋪蓋她是送到西廂房去了。在徐媽媽看來,兩口子就要睡在一起,才象一家人。
可寧懷璧想想,卻是抱著寧茵,又背上寧芳,一起去了西廂房。當著他那如避貓老鼠般的妻子麵前,把兩個孩子往床上一扔,“今晚我們就都歇這裡。”
啊?
哪有這種歇法?又不是冇床!
可寧懷璧卻說,“這一彆至少就得大半年,彆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一家人一塊兒呆一晚吧!”
這話說得徐媽媽眼眶頓時都泛起了潮,二話不說,轉身把兩個姐兒小枕頭送來了。
於是這一晚,寧芳寧茵便是夾在爹孃中間睡的。雖然很擠,但寧芳卻覺得從未有過的溫暖和踏實。
隻是——
等到天光未明,寧芳便被胖妹妹整個趴在身上,活活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