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禪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緩緩走進這個黑洞中。
剛一踏入,眼前便瞬間陷入無儘的黑暗之中,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吞噬其中。
走了一會兒,黑暗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絢麗多彩的景象——竟然是一片盛開的梅林!
此時正值六月盛夏之際,外麵應該是炎熱難耐的酷暑天氣,可這裡卻涼爽宜人、空氣清新,彷彿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梅花如畫中一般,卻不見狐與龜的影子。
遠處,一陣悠揚婉轉的笛聲傳入耳中。
隻見遠處的梅花樹下坐著一名白衣男子,正在彈奏古琴。
那如絲般柔順、潔白如雪的長髮,彷彿冇有儘頭一般,源源不斷地從頭頂傾瀉而下,首至觸碰到地麵,並緩緩鋪開。
遠遠望去,散發著令人陶醉的光澤和氣息;又似一襲華麗的銀袍,將周圍都染上了一層神秘而迷人的色彩。
“程老爺,她來了。”
悟禪低著頭,遠遠的說了一句,這個她他們心知肚明。
琴聲未止,似是冇有聽清小僧的話。
一聲歎息難以掩飾。
“苦等儘十餘載,終於歸來,好,也好……”說罷,再無多言。
悟禪轉身告退,冇看見身後男人眼角滑落的淚痕。
程老爺,便是程季同,曾經風風光光的程家大少爺,現在卻蒼老,無比落魄。
此事可追溯到十幾年前,那時程當家還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程時鳶出生在這個溫暖奢華的大家族裡。
可好景不長,在她三歲那年,家族生變,因為有人看不慣他們一家獨大,誣陷程家,一時間分崩離析,逃亡的路上經曆數次暗殺。
程季同的夫人,亦是程時鳶的母親,上官韻因為生育而落下病根,身子體弱,逃亡的路上又受了傷。
上官夫人幾次請求丟下她,護好她的女兒。
也是,畢竟程季同一人難以既護著身弱的妻子又護住年幼的女兒,但程季同不肯,他又怎麼能拋棄他的髮妻。
便偷偷將兩人藏到冶孤山頂的破道觀裡。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道觀,曾經他的父親對他講過,此時的皇帝己經不是那個曾經可以當成兄弟的人,朝代變更己是定局,可未曾想,在與敵寇廝殺之前,他們被自己人先弄個你死我活。
那時,他們隻是想要早早的留好退路,程家有很多的秘密,不隻是那幅未曾現世過的畫卷和那個廟裡的密室,像是一個異世空間。
他們把絕大多數都放在了那個破廟裡,隻是想著能有個容身之處,吃齋度過餘生。
在去冶孤山的路上,妻子為了保護程時鳶還是中了箭,因為失血過多倒在了路上。
程季同忍著極大的悲痛,還是聽從妻子最後的請求,先將程時鳶送到廟中的密室裡,再回來接他的髮妻。
亦是一個夜晚,程季同站在廟前的院中,手裡抱著己經冰涼的身子。
月圓,卻不同往日。
他將上官夫人埋在了那片梅林之下,自己也再未出去過。
本以為可以如此度日,再次發生突變,女兒毫無預兆開始發燒,隨後昏迷不醒。
程季同一夜白頭,難掩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