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地想著這些想得有點遠,也是她不斷的咳嗽聲才把我喚醒。
本來大夏天的,我看著她這文弱嬌氣的身段,到覺得異常的單薄嬌弱。
我過去輕拍她的背,她卻還是冇有停歇。
這聲音到引來了外麵守候的丫鬟,急急的跑來。用手幫她們家主子順著氣,焦急道:“好好的怎又咳嗽起來?定是小姐早上不聽我的話,冇喝那湯藥。”
她苦笑:“喝了又有何用?反正好與不好都冇人在乎,我又何苦日日去喝那苦澀的東西。”
“小姐怎就這樣糊塗,身子是自己的,彆人不疼惜,我們自個兒卻不能不知道疼惜。要是老爺夫人知道小姐現如今這樣不愛惜自己,還不知要有多心疼難過。”
“是啊,這世上,怕也隻有爹爹和孃親,還會這樣疼惜我了。”她又苦笑一聲,俯臥在丫鬟懷裡,停頓了會兒,後又開始不間斷的咳嗽。
我見她蒼白無血色的麵色,及如今這樣止不住的咳,倒是覺得她這咳嗽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看來之前每每說身子不適也定不是假話了。
這樣想著,到更對她有了一些疼惜。問那小丫頭:“你家小姐這咳是從何時開始的,可有專門請了大夫來照料?”
小丫頭這才察覺我的存在一樣,卻還是戒備的看了我一眼。
可能也是覺得我是真關心她家小姐,才道:“小姐這病是從小就帶上的,之前在家的時候,老爺夫人是有專門請了大夫來照料的。來了這京裡,姑爺也是有專門為小姐請大夫,可是……”
她看了一眼憫囍,道:“小姐她有時候脾氣來了,就算那大夫開了湯藥,也還是不喝的。”
真是個固執性子,我心道。
又看著那丫頭:“你是你家小姐的陪嫁丫頭,你家小姐糊塗不喝也就算了,你怎得也這樣縱容不知道規勸。要知你家小姐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又怎向你家老爺夫人交待,怎對得起兩位老人對你的信任?”
她委屈至極的樣子,道:“不是我不勸小姐喝,是小姐這脾氣,確實倔的厲害。我也知道老爺夫人選我當小姐的陪嫁丫鬟,是對我的信任,可我確實,是規勸不好小姐啊!”
果然她這說完,憫囍麵上有些動容。
我看了憫囍一眼,藉著時機,又說:“你規勸不了你家小姐,難到就要讓你家小姐這樣一直任性胡鬨下去嗎?怎就冇想這樣迫害了自己身子,院裡那些不待見你家小姐,等著看你家小姐不好的人會有多開心。”
“這……”她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好了,你知道你的用意,是想罵她讓我心疼,纔好去喝那些湯藥。”她終於開口,又接連咳嗽了幾聲,道:“你說的對,我就算不愛惜自己,那也隻能是做給世允看。卻斷不能真禍害了自己身子,如了那些人的願。”
我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了。在自己夫君麵前可以嬌弱,可以不吃藥耍小性子,但卻不能真毀了自個身子。要知真要毀了自己,那也隻能是讓旁人開心罷了。”
她冇說話,我又說:“等過些日子回了京裡,我去找你,我大伯家彆院裡有一處湯泉。小時我隻要一著涼風寒,或是有哪裡不適,母親都會帶我去湯泉裡泡上幾回。雖說不能包治百病,到也能排毒解汗消疲勞。總之對人是有好處的。”
小丫頭聽我這樣一說,也歡喜開來,道:“這樣甚好,我就一直覺得我家小姐就是體內淤積的穢氣過多,是以這虛病才總不見好轉。”她又看我一眼,鞠身道:“如此春燕在這裡到先替我家小姐多謝二奶奶了。”
我笑:“你到是個懂事的丫頭,謝我就不必了,今後好好照料好你家小姐就是了。可不要再有不喝藥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聽二奶奶的,奴婢這以後一定好好囑咐好我家小姐喝藥,好生照料好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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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前院,青文問我和她談得怎麼樣。
我大意說了我們談話的內容。
又喝了口茶,道:“她其實也是個明事理的,昨日之事確實也是發生的突然,一時之間冇轉過彎來,才做出瞭如此糊塗的舉動罷了。”
寶淑突然接話說:“昨日聽表姐那樣說了以後,我回去想了想,覺得她也是可憐。如若不是在乎自己夫君,又怎會有那樣的舉動。”
我倒笑她:“你這思想到轉換的快,左右我昨兒夜裡也才說了幾句話,你這腦袋瓜子到是開竅了。”
青文也笑:“要說這情愛,冇有經曆過的人是不能體會的。寶淑今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莫非也是有了中意的人?”
她害羞的嘟嘴道:“姐夫彆亂講了,哪有什麼意中人。不過是昨夜表姐那樣跟我講了,我回去想了想覺得是這個理兒罷了。表姐你可彆聽姐夫亂說。”
“誰亂說了,姑爺隻是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了而已,到把寶淑小姐你這急成這樣。莫非,真讓姑爺給猜中了?”
“你這死丫頭。”她站起來:“表姐和姐夫取笑我就算了,連你跟著取笑我。定是表姐平日裡太縱容你了,冇大冇小。”
我卻覺得青文和碧璽說的冇錯。
從來這彆院開始,寶淑這丫頭行為說話就有些古怪。可我卻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快到中午的時候廚房的周媽媽過來,說家丁趕早的新摘了一些南瓜、黃瓜、茄子、辣椒、豇豆、西紅柿等一些時令小菜,拉去批發給城裡的一些酒樓館子,不過留了一些下來,問我們想怎麼吃,她好吩咐了下去做。
我想起幼時和母親一起去姑母家吃過的一道用茄子做的小菜,卻是忘記了叫什麼名字。描繪了半天,寶淑終於想起來了,說是叫鹹蛋黃燒茄子。可是怎麼個做法,她卻也是不知道,隻知道會在裡麵加鹹蛋黃。
那周媽媽想也是廚房的老人了,聽我們這樣描述了半天,大意是明白了。笑道:“那今兒中午就給各位少爺奶奶姑娘們做道蛋黃茄子、粉蒸南瓜、虎皮青椒,涼拌豇豆。再配風乾的黃花魚、豬肝、涼拌野山雞,都是些開胃小菜,大家看怎麼樣?”
“再來個涼拌酸黃瓜,我最愛這個了。”
“好,就再給寶姑娘來個拌酸黃瓜。”周媽媽笑的一派親和,又打鞠告辭去了廚房。
寶淑來我身旁挽住我的手,眼睛看向院外上方碧藍的天空,突發感歎道:“要是能一直在這不回去,那該多好啊!”
“你這丫頭。”我在她額頭彈了一個響指。“想得到是挺美。你要真不回去,姑母還不給我急了,到時候指不定還親自過來抓你。”
她歎息:“母親就是這樣,一輩子的古板思想。定說女孩兒家一輩子的出路就是找一處家世好的人家,話是冇錯。可怎就冇想過我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想要什麼樣的。”
我見她突然變得憂鬱不歡的樣子,剛想勸她幾句。
她卻丟開了我的手腕:“這屋子裡悶的慌,我出去涼快涼快,中午的時候回來吃飯。”
看著人離開的背影,和碧璽對視了一眼。
她到我跟前:“小姐,我看寶淑小姐這幾日怪怪的,總說一些奇怪的話。昨兒我還聽她在院兒裡跟幾個小丫頭說,羨慕她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受家族婚姻的約束。”
這丫頭講這樣的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之前就算是講,也是冇心冇肺的開口,隨意說說罷了。可如今還連帶著神情也跟著憂鬱不歡了起來。
“想什麼呢?”
我回頭,見了從院外進來的青文。
“冇什麼,你有冇有覺得寶淑這幾日,言行有些奇怪。”
他不以為然的笑,道:“姑娘大了,自然思想就多了,你也彆亂想了。”
我想想也是,也就不去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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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特意去了後院,叫憫囍出來一道用飯。
想著她這老是迴避著和眾人交際,有什麼話也是一個人悶在心裡不說出來,讓人誤會清高不說,對自己身子也不好。
她起先還是不願出來,最後經不住我的鼓動,纔跟著一道出來。
一堆人坐下來,卻是不見寶淑的身影。
碧璽想是猜出了我的想法,道:“我已經去院兒裡尋了幾回了,都冇見著寶淑小姐的身影。想是不是出了這山莊,去外麵了。”
“這丫頭。”我道:“大熱的天裡,不在院裡好好待著,到去外麵作甚。且這彆院地處偏僻,鄰裡也就那幾家人,也冇什麼地兒可以逛,她這出去又能上哪兒?”
“想是這幾日都在院裡待著,有些乏味了,出去尋尋新鮮罷了。”青文說。
“左右這荒郊野外的,她又能尋什麼新鮮。”我接過碧璽遞來的筷子,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憫囍:“不等她了,我們先吃吧。”
青文卻是左右看了看,道:“子文呢,怎麼也冇見著人?”
大家這又才發現還少了一個人。
我看了碧璽一眼,她道:“這個我就不知道,子文少爺今早吃了飯,人就不見了,想來也是出去了吧。再說了,平日裡子文少爺就愛獨來獨往,誰又能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想想也是。見大家都餓了,也就不在多過問。
用了午飯在院子裡小逛了會兒,憫囍就說有些乏困想回去睡會兒午覺。我想著她身子的狀況,是應該多休息,就叫春燕好好伺候著先回去。
青文在旁邊笑。
我瞪他一眼:“好好的,你到笑什麼。”
他牽起我的手,邊走邊說:“我看你這與人相處的本事到是見長許多。”
“怎麼說?”
他道:“彆的人就不說,這憫囍性子本來就薄涼,我們要好的幾家女眷裡,都冇人願意跟她走得太近。你到好,還能這樣與她相處。”
“那是因為我懂她的心思。一個人若是明白了一個人的苦處,瞭解了她的本性,自然就會願意真心和她相處。”
“可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去瞭解一個和自己無關的人的心思。”
我笑,站定住,說:“所以啊,所以你是娶了一個再好不過的妻子,你可要好好珍惜。要一輩子好好對她,不欺負她,理解她,愛護她,保護她。更不能傷她心讓她難過……”
“貪心鬼。”他捏我鼻子:“這樣多的要求,就不怕老天爺嫌你煩了,不答允你。”
“我這要求是對著自個夫君的,老天爺也管不著。”
他哈哈大笑,摟我入懷,看著湖裡大片的蓮花,輕聲道:“是啊,這是我和和兒的約定,老天爺也管不著,誰都管不著。”
風輕起,我輕輕嗅著鼻尖處環繞的蓮花香,也嗅著這屬於我夫君,獨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