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是把歲歲贖出來。
阿蠶逼迫自己振作精神,無論如何,也要在三日之內弄到一百兩的銀子。
三日以後,歲歲就會被那個畜牲賣到瓜州去。
歲歲這小字還是他取的,他當時握著她的手說,男兒女兒都一樣,咱們的女兒就叫歲歲,歲歲都要平安。
與方纔她見著的沈承遠,簡首判若兩人。
她猜不透,到底從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假裝,是她識人不清。
還是榮華富貴真的會迷了人的眼,叫人利慾薰心。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頭一回體悟到。
她也一樣,為了一百兩的銀子,敲響了縣太爺家的角門。
阿蠻自知相貌出眾,卻從未覺得是一件好事。
美貌像是光芒西射的珠寶,有權有勢的人得了,就是盛裝下的打扮。
窮人得了,就像在亂世的盜賊窩裡逃亡,反而覺得累贅。
爺孃教會了她養蠶繅絲的技藝,上成的技藝,她卻從來不敢走遠了去賺錢。
托了人家做中人,纔來到縣太爺家裡做夏衣。
僅僅如此,就被縣太爺的三公子瞧上了。
她從前帶著歲歲和紅兒,哪怕快要餓死了,也不曾答應他。
一來,是怕沈承遠回來以後要寒心。
二來,是怕歲歲和紅兒害怕這樣的事。
好在她是良民,不是他家的奴婢,更好在縣太爺是清官。
三公子再紈絝蠻橫,也不敢亂來。
從前她覺得委身人下,無比羞辱,今日卻不得不去求他。
做孃的,眼見著孩子要受苦受難,再潑天的恥辱也顧不上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也才二十出頭。
三公子倒是意外,鳳眼眯起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許是被拒絕多了,還添了一絲報複的意味:“今日倒是知道求我了,一百兩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隻是,我偏偏不想給你——不想給今日的你。”
阿蠻撲通一身跪在他腳邊,忍著淚水:“求公子抬舉奴家,大恩大德,阿蠻無以為報,從此當牛做馬,給三公子疊被鋪床,洗腳倒水,都不在話下。”
她這模樣,三公子一眼就看出來,肯定是遇著事了。
反倒冇了捉弄她的興趣。
他閒閒地問:“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阿蠻的眼底浮出一絲希冀,點了點頭:“三公子就是要了奴家這條命,也是應該的。”
“命嘛,我不要。”
他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摁著她的腦袋,“趴好。”
阿蠻一五一十地照做,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上一世她在死前曆經了那般暴行,說不怕,那都是假的。
她整個身子都在抖了,被三公子按住肩膀,貼在耳邊,嘶嘶笑著嘲諷:“我說你,早點服軟不好嗎,嗯?
小爺對你不好嗎?
為了你一冇娶妻二冇納妾,如今三兩句我又原諒了你?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呀!”
阿蠻抖得更厲害了,臉上帶的淚痕意外可憐:“求爺憐惜。”
三公子就不是墨跡的主,管她哭不哭的,越是哭,他還越興奮呢。
三下五除二地扒了她的衣裳,己經隔著底衣揉了她兩下,剛要繼續,忽地被人敲響了房門。
“爺,大事不好了,這女人你可千萬不能碰。”
他怒氣沖沖地踹了兩腳房門:“去你的狗東西,怎麼碰不得了,不就是有夫之婦嗎,你以為你家小爺我不知道?
我正辦事呢,你管我是偷奸還是偷人呢,滾!”
外頭的人被他嚇了一跳,忙跪下來磕頭,一邊磕一邊大哭:“爺,這人真碰不得,你不知道,他從前的男人,正是陛下親封的驃騎大將軍,我正疑心,下村子裡一打聽,果真這樣呢。”
三公子渾身僵住,方纔再侮辱她也不過是呈口舌之快,這時卻把她翻過身來,惡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死娘們,從前不答應我就算了,想著害我是吧!”
阿蠻被甩得腫了半邊臉,柔弱無骨地癱在地上,一雙手卻死死地攥緊三公子的褲腳,彷彿抓著水上的浮木,被他踹了兩腳也不肯鬆開。
她的淚水滾下來,哭得聲嘶力竭,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阿蠻哪裡想害公子,阿蠻隻是想求得一百兩的銀子。”
又被三公子怒不可遏地踹了一腳:“呸!
你男人是陛下親封的驃騎大將軍,彆說一百兩銀子,你就是找他要一千兩金子也是有的。
我就不信了,人家還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會不拿錢給你?
我看分明是你對我懷恨在心,想著我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