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遙頷首,將帕子掖進袖囊內,一手拎了油紙包道:“差不多了,我不耽擱你休息了,阿翹,就此作彆吧!你不用送我回去了!”
“湄遙?”
“嗯?”湄遙站起身,冇有看向阿翹。
“生我氣了?”
“不,阿翹你都是為我好。”
“你的樣子就是一副悶悶不樂!”阿翹跟著起身,來到湄遙身邊,一手搭在了湄遙肩頭,“你彆傷心,我比你入宮早,又是罪婦人,已經習慣了話到嘴邊留三分,明哲保身才能活下去。”
“道理我都明白!”湄遙輕輕撥開肩頭阿翹的手,轉而正麵向阿翹:“我隻是,真的當你是我在宮裡最好的朋友,最貼心的姐姐,阿翹!”
阿翹失神:“湄遙……”
“冇事的,我該回去了。”湄遙笑笑:“以後你不讓我說不讓我做的,我不說不做便是,都聽你的!”
“那……好吧……”阿翹隱約覺得有些不踏實,卻也不知再說什麼好,遂叮囑道:“回去彆折騰了,睡不著也老實躺著,能躺躺總是好的。”
湄遙微笑著做了個回見的手勢,揚身而去。
林苑間的小道光影朦朧,可聞笙鼓聲雖遠,倒一直未歇。
對湄遙來說,這樣的深夜,無非是又過掉了一個,恍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日子。
無所謂憂,無所謂歡,無所謂苦。
到得七月初六那日,宜春院少有的不再樂聲大作,各屋在頭日用過晚膳後,都早早地歇下。
他們大致能睡兩三個時辰,接著就又得起身,開始最忙碌的一天,尤其是宜春北院太常寺的人,典儀禮樂少不了他們,因此他們要起得比所有人更早,準備妥帖,然後早早地就位。
湄遙她們起得稍微晚一些,大概三更過不到四更,天色仍黑漆漆的不見光亮,各屋撐上燈,忙碌洗漱穿戴,一番折騰下來,身上裡外好幾層規服,都不免弄出了一身熱汗。
於是妝容最後來定,胭脂水粉之類一旦塗抹,就不好再拭汗了,至於東西是不敢怎麼吃的,怕漫長的儀候時間內急,隻稍許沾了幾口清粥,便連水也不敢喝。
大多的人都沉默,慌慌張張各自忙碌,忙碌間又有一種壓抑的氣氛,生怕會在緊要關頭出錯,生怕會不知所措。
好在各眾固然惶恐不安,程式儀式都是先前演排過無數遍的了,因此倒也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正規的儀典儀程是文武百官和宮中所有人都得位列的,在含元殿舉行,且必須都得按品銜等級著各自的規服,待得聖主接受百官及各番使臣朝賀畢,接下來的歡慶會轉移至麟德殿。
屆時,湄遙她們還得要再行換過舞服以登場表演,故而想到到時的梳妝又得重新來過一遍,湄遙她們隻好先儘量淡妝素描。
此次由於是盛大賀壽,湄遙不必獨舞,要上的兩場舞樂都是大型合演,一場設在午宴當中,一場則在晚宴時,下午的時間段,安排的是百戲與觀賞馬球比賽,湄遙她們還可以有間隙休息。
兩場舞樂與湄遙配合的舞姬少則二、三十餘,多則三、四十人,包括慎珠跟樂桐在內,亦有一曲《獻天花》是湄遙的舞伴。
三人磨合了十餘天,到得臨場前夕,早暫將前嫌擱置在一邊兒,畢竟姐妹同場,少不得互相鼓勵慰藉些,且同入同出,有同屋朝夕共處的姐妹在,心裡也踏實點兒。
麟德殿位於太液池正西高地,俗有三殿、兩樓、二亭之稱,三殿均麵闊九間,除中殿為二層的閣外,前後殿均為單層建築,中殿左右有二方亭,亭北在後殿左右有二樓,稱鬱儀樓、結鄰樓,都建在高7米以上的磚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