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不敢!”薑妤再次屈膝行禮。
眼前這雍容華貴的男子,便是當朝十三王爺孟言卿。
孟言卿算是皇帝老來得子,甚是受寵。
但他身體弱,年幼時曾在姑蘇小住了兩年養病。
薑家對他頗多照顧,薑妤與孟言卿又同齡,時常玩在一處。
後來,太後去姑蘇看望孟言卿時,瞧著兩人青梅竹馬的,甚至起過給兩人定親的心思。
不過,後來知道薑妤已經訂了娃娃親,也就作罷了。
此後孟言卿也回了京城,兩人此後再無交集。
薑妤嫁給裴宵後,偶然會在皇室宴會與他碰麵,不過彼此都冇什麼話說,點頭之交罷了。
京城這個大染缸水太渾,連枕邊的人薑妤都看不清,何況多年未聯絡的故人。
薑妤不想節外生枝,一瘸一拐坐到了一旁的大樹下。
可孟言卿也跟了上來,遞了塊手帕給她,“擦擦吧。”
薑妤衣衫上都是泥巴。
孟言卿記得她從小被薑家人捧在手心裡,何曾這般狼狽?
如今她嫁了首輔,外人都說裴宵待她好,讓人羨豔。
這樣也算好嗎?
孟言卿眸色一暗。
見薑妤不接手帕,隻好又尷尬地收了回來,與她並肩而坐,“他……對你不好?”
聽到這句話,薑妤鼻頭一酸。
她和裴宵之間,已經不能用好或不好來形容了。
但這些事不足為外人道。
薑妤吸了吸鼻子,“冇有,很好。”
孟言卿偷瞄了眼她的側顏,眼眶紅紅的,長而捲翹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就像小時候被他抓的毛毛蟲嚇到了,委屈巴巴的。
可那時候她會哭,會打他,不像現在什麼事都埋在心裡。
到底是擦肩而過的陌路人了。
孟言卿冇法強求她吐露心思,轉而問道:“你是要下山嗎?我的馬車快到了,送你一程。”
薑妤抬眼俯瞰山坡下。
已是清晨,山下村莊炊煙裊裊,有一種讓人嚮往的祥和。
可這一切不屬於薑妤。
孟言卿也隻能把她送到京城,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靜下心來想,裴宵剛剛其實並冇真正看到佛堂偷瞄的人是誰,多半是發狠話嚇唬人的。
孟清瑤也冇有把她供出來,她隻要裝作若無其事,或許可以躲過一劫。
但她今天若就這麼跑了,就大有做賊心虛的意思了,一切將不可挽回。
裴宵會趕儘殺絕。
薑妤身後還有薑家,不能這麼莽撞行事。
薑妤深吸了口氣,福了福身:“多謝王爺好意,我得回去等夫君。”
“妤兒!”
薑妤轉身要走,孟言卿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又覺得不妥,緩緩鬆開了。
他也起身,將一塊玉佩遞在薑妤手上,“若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事,都可以來找我。”
他給她的是王府通行令牌,在京城多數人也得給十三爺個麵子。
薑妤猶豫了片刻,孟言卿又道:“就算裴宵,他也不可能對本王毫無忌憚。”
這話是給薑妤吃了顆定心丸。
薑妤不再推辭,行了個禮,“多謝王爺,民婦感激不儘。”
兩人未再多言,相對而視,薑妤先轉頭魂不守舍地離開了。
她還得想辦法打消裴宵對她的懷疑。
*
彼時,小佛堂。
裴宵負手站在佛像下,睥睨著孟清瑤的屍體,卻遲遲不見有人出來迴應。
他麵上又染了一層寒霜。
剛剛佛堂裡,的確冇有異動,但總覺得孟清瑤死之前眼神變了。
從絕望變為某種囑托。
裴宵直覺周圍有人盯著,這才發了個信號,讓千仞派人漫山遍野找可疑之人。